子时的夜里充斥着寒意,七王府在经历了两个时辰前的动乱后,终于恢复了一丝往日的宁静。孟祥将所有家仆婢女召集起来,告诫他们不得议论今晚发生之事,在陛下对此事没有最终的裁定之前,严令任何人外传。如有京兆尹府、刑部或者大理寺官员前来调查,一致对外宣称是八王爷自后门入府,带人在七王府制造混乱,大肆杀戮。
府内众人回想起刚才诸事,皆是心有余悸,惶恐不安。
往日的七王府,府内的家仆婢女们自王府搬迁后都是新换的,十几岁的年纪,少了些高门贵府内讨主子开心的勾心斗角,性子也活泼明朗些。他们时不时的嘻嘻闹闹,偶尔犯点小错被孟祥罚了,君大夫见了求个情也就罢了。平日里王爷虽然为人端肃,性子清冷,鲜少多言,但平日里见府内嬉笑热闹的场景却也从不加以约束,再加上他又从不过问府上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府上其他人自然也省去了惹主子不高兴被罚的局面。
往日的七王府虽然闹哄哄的,但是大家做事都勤勉、认真、欢喜,反倒多了丝人间烟火气和世情温暖。
不过一晚上的功夫,又是杀戮又是构陷,把从未见过血腥场面的七王府府内众人吓得全都噤若寒蝉。花树、连廊、亭台、屋宇,顷刻之间仿佛都屏住了呼吸,全都收回了往日闹哄哄的生气,倒是扑面而来的风,犹如长风穿堂,呼啸恣肆,令府内的温度骤然下降至雪后的温度。
西院内,一个急匆匆的人影自廊下奔走而过,嘴里哭哭啼啼的呢喃着:“子苏……你们有没有人见到子苏去哪里了?”。
孟祥闻声赶来:“彩萍,怎么了?”。
彩萍着急的拉着孟祥的胳膊,哭丧着脸,啜泣道:“孟主管,我没找到子苏,子苏不见了,我东院西院,王府每个角落我都找遍了,她不见了……”。
孟祥才稍微舒展了一点的眉头,这下又皱得更紧了……
此时的六王府内,一间没有烛火照耀的屋内,一个人蜷缩在床上的一角,身子微微发着抖,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那块出入封禅寺的令牌。
门,“吱呀”一声,自外面推开。
子苏的心眼,瞬间提到了嗓子口,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先前发生的一幕……
原来,趁着九思堂外赵成与八王爷他们争执得厉害的时候,躲在九思堂小厨房内的子苏在悄悄观察事情发展的动向。在得知景慕徽并没有死,也不在府上的时候,子苏觉得眼下正是偷令牌救母后的机会。于是,她揣着匕首,在屋外火光与嘈杂声的干扰之下,偷偷潜入了景慕徽的房间。进了他的起居室后,子苏关上门四下翻找那块可以自由出入封禅寺的令牌。终于,让她在书桌下的一个抽屉里发现了那块令牌。她如获至宝的将令牌放在胸前,神情激动,眼角濡湿的呢喃自语道:“母后,我终于找到它了,你等着,兮儿马上就来救你……”。
她的话音刚落,“轰”的一声,房间内那扇靠近床头的屏风,猛然倒塌,露出神情惊愕的景慕琛来……
她以同样惊愕的目光看向他,手中的令牌“哐当”一声,落到了桌上。
景慕琛紧蹙着眉,十分艰难的开口,用极其不确定的语气疑惑的询问了句:“冷凤兮???”。
她僵立在了原地,脑子嗡嗡作响,不愿相信的喊了声:“六王爷???”。
两人尴尬无助的对视了良久,景慕琛也不知为何,那一刻突然有些担心九思堂外的人发现她,便鬼使神差的把她带回了六王府。
他瞒着所有人,把她藏了起来。
……
另一边,绥都城郊外,君影依照着景慕琛的指示,来到了他的幽兰别院。别院内,寂静无声,唯有屋内一盏明亮的烛火,晃晃悠悠的照耀着桌前一封署名君宛歌的留信。
君影内心隐约觉得不对劲,飞速拆开信一看,冷肃的眉眼间顿时升腾起一股焦急。
“君影姐姐亲启:
姐姐,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宛歌已经在回玉潇宫的路上了。姐姐,对不起,我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景慕徽枉死。他是一位心怀天下、施行德政、善待百姓的好王爷,他活着比我活着更能够带给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希望。所以我愿不惜一切代价,去救他。
姐姐,我知你有你的难处,所以我并没有恳求你放过他,而是去求了六王爷,与他联手做了一个局。我将那些证据全数交给了六王爷,相信不日便会到皇帝的手里。六王爷答应过我,会放你一马,但是你回宫的途中,还请务必小心警惕。至于我,我会在你们赶回来之前,力求师傅谅解,让她放弃投毒报复。未能事先与姐姐商量,便将你拖入这险象环生的漩涡之中,宛歌不敢奢求姐姐的原谅。如有下辈子,宛歌定当竭尽全力,以报姐姐护佑我长大之恩泽。
君宛歌,拜别。”
君影拿着信的手忍不住颤抖,神色十分焦急的冲了出去,心里呢喃道:“我就知道,宛歌你先前肯定有事瞒着我。你瞒着我们,回宫到底要做什么?宫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