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沉浸在丧女之痛中,杜璟却假惺惺地跑过来,说什么怜惜我丧女,愿意将双胞胎其中一个女儿交由我抚养。我以为他是在羞辱我,看笑话,却没想到他真的把孩子送到了我屋里。”
刚经历双重打击的陈怀玉恨透了杜璟和他的那个妾室,自然也对他们的孩子恨之入骨。她任由刚出生的小人儿在屋里饿得哇哇叫,心里恶狠狠地想,饿死了才好,刚好去给她的孩子陪葬。
到了夜间,那孩子安静了下来,陈怀玉以为她死了,她走到摇篮边,却看见那孩子睁着一双眼睛,看见她时,眼睛一亮,竟然笑了。
“杜璟将孩子送过来后,竟真的不管她的死活,任由我随便折腾。我心里既恨她,又怕她真的死了,而我爹还不知道我生产时发生了什么,他一直把她当亲外孙女,还给她取了个小名……婉婉。”
婉婉,思婉,原来如此……
“我爹特别喜欢婉婉,总是叫我带婉婉回家去玩,每次回去,我爹都很高兴,他给婉婉买各种小东西,等她稍大点,还会故意板着脸教她读书,以至于我一直不忍心把真相告诉他,我有时候甚至想,就这样吧,也没什么不好的。”
思婉的眼泪像是连串的珍珠滚了下来,“可是就算我已经妥协到这一步,老天还是没有放过我。”
“我爹生辰,我带婉婉回曲陵给他祝贺,无意撞见他被曲陵的百姓辱骂。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杜璟早就买下了曲陵的地,让他们改种茶树。茶价暴跌,茶农血本无亏,他们胆小不敢找杜璟,便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了我爹身上。”
那些骂陈夫子的人里,有陈夫子启蒙过的学生,也有受过他恩惠的邻居。
“我带着婉婉怒气冲冲回到长史府,想找杜璟要个说法,我和他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
陈怀玉情绪激动道:“杜璟,你既做了丧心病狂的勾当,怎么没种自己去承担?我爹在曲陵是个一身清白的夫子,如今因为你,他一把年纪还要被人指着脊梁骂?他到底做错了什么?都是因为你!若是早知道你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伪君子,曲陵的百姓就该让你小时候饿死,我爹也绝对不会让你进学堂读书,给你害人的机会!啊!”
杜璟一巴掌狠狠扇在陈怀玉的脸上,她嘴角溢出鲜血,眼中的恨意彷佛快流出来了。
“娘亲!娘亲!”婉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她的母亲被打了,小小的女孩儿展开双臂护在陈怀玉面前,眼泪直流:“爹爹,不要打我娘亲。”
杜璟将婉婉拎开丢到一边,平素伪装的老实温和形象在此刻被撕裂,“怀玉,怎么能怪我呢?难道当初不是你哭着闹着要嫁给我的吗?”
陈怀玉脸色一白,脚下后退两步,“你无耻!”
“你爹那老东西,一直看不上我,我读书说我浮躁,我写文章说我心思不正,我不管干什么,他都能说上我两句,若不是你当时坚持要嫁给我,我怎么能凭他陈大夫子、大好人的名声进太守府?所以,一切都是你的错啊,怀玉。”
陈怀玉望着那张丑恶的脸,胸口剧烈起伏,所有悔恨和憎恶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她取下头顶簪子,“杜璟,我要杀了你!”
她拼尽全力刺向杜璟,可男女力量悬殊,杜璟轻而易举将她推了出去。
“娘亲!娘亲!”婉婉,一个不足五岁的小女孩,试图用她小小的身体接住母亲。
陈怀玉只感觉自己压住了一团柔软上,身后一声弱弱的娘亲传来,她心口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痛。
陈怀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起来的,她抱起婉婉,颤抖着手在她后脑勺一摸,只感觉血液如同滚烫的岩浆灼烧着她的心。
“婉……婉婉。”
婉婉伸出小手想去擦娘亲脸上的泪,她的眼睛艰难地睁着,嘴里虚弱地重复,“娘亲不哭,不哭……”
那只小手终于垂下了。
陈怀玉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永远合上的眼睛,明明上午还是活蹦乱跳的小姑娘,现在却一动不动地躺在自己怀中,她想叫婉婉的名字,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杜璟的声音似是叹息,“怀玉啊,我还没告诉你,你当年怀的那个孩子没有死,她以庶女的身份重新回到了你身边。抱歉,我只是好奇,你这样饱读诗书,深明大义的女人,会如何对待一个妾生的女儿。”
“怀玉,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杜璟听着女人痛苦的嚎叫,感到一阵扭曲的快/感,他既爱陈怀玉不同于其他愚蠢女人的诗书才情,又痛恨她身上和她爹如出一辙的傲气和清高,那种骨子里透露出的气节,如同一面镜子,将他的丑陋照得清清楚楚。
……
思婉痛苦地揪住头发,“杜璟,他就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他竟然以我的亲生骨肉,来戏弄我!”
房间里只有思婉撕心裂肺的哭声,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李月楚眼眶发红,之前思婉对她说,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