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六,公主荷华诞辰,摆宴华掖台。
华掖台是咸阳城郊的一处离宫,陛下赏赐给了荷华公主,这是无上的恩宠。
荷华公主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她的母亲又是陛下曾经最宠爱的妍夫人,陛下待她更与其他公子公主不同。公主荷华早已过了婚配的年纪,却迟迟未定下亲事,人们在私下里也会有些风言风语,可到底是不敢当面闲话的。
今日的宴席好不热闹,华掖台里宾客来往络绎不绝,歌台上宫人轻歌曼舞、弹琴奏乐,婢女燃了熏香,空气里云烟缭绕,乍一看恍若仙境。
到底还是皇家气派,东篱居与这比起来,竟显得寒酸了。
小悠、北晗和江陵三人到正殿进献贺礼,荷华见这三人到了便支走了旁人。
今日荷华穿的妃色深衣,头戴牡丹冠,耳垂玲珑铛,黛眉朱唇,肤白胜雪,端坐在台上,尽显公主威仪。
荷华浅浅打量了眼北晗,“这便是娥议郎,本殿听长公子提及过你,公子赞你学识广博,斐然成章。”
北晗向荷华行礼,“公子殿下谬赞。”
“小悠与本殿情同姊妹,你定要代本殿好生照料。”
“在下自然会照顾好她。”
荷华摆了摆手,“宴席还未开始,你们且先去看看歌舞吧。景郎君留步,本殿有事要问你。”
江陵似乎意料之中,并无意外,小悠甚至看到他低头微微笑了一瞬。
这两人近日的关系有些不同寻常呀。
小悠和北晗到了庭院,院中摆了曲水流觞,周围围了一圈人,只听一位男子说:“今日春光正好,我们就以‘春’为题,来行酒令,可否?”
众人叫好。
男子中有几个朝中官员,见北晗在侧,邀请他一起行酒令,北晗推脱不得,看了看小悠,小悠立马表示去就可以,自己在一旁等候。
起先说话的男子率先饮了一杯酒,吟诗道:“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众人纷纷饮酒作诗。
“凯风之南,吹彼棘心。”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何彼秾矣,唐棣之华。何彼秾矣,华如桃李。”
……
小悠正看得入神,只听身后有人在唤:“姑娘。”
小悠回过头,只见一男子站在身后。
那男子的脸上戴了半面面具,遮住了半张脸,然而看上去依旧仪表堂堂,气质不俗。
小悠左右环顾,周围没有别人,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郎君是在跟我说话?”
男子行了一礼,“在下寿春人,见姑娘有些面熟,姑娘可是将军府女郎?”
小悠一惊,不知这人是何来路,不敢贸然承认。
“郎君怕是认错人了,我并不识得郎君。”
男子笑说:“姑娘莫怕,在下儿时乞讨为生,冬日里差点冻死在街头,是姑娘赏了在下一杯热茶,一碗热饭,救了在下一命。”
小悠仔细回忆,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她神色放松了些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郎君不必挂怀。”
得到小悠的回答,男子显得很是激动,他下意识上前一步,小悠吓了一跳,后退一步。
男子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解释道:“在下只是,只是听闻将军府满门被诛,不知姑娘是如何……”
“郎君!”小悠打断男子,“往事已逝,如今你我都在咸阳,寿春旧事就莫要再提了。”
男子轻笑一声,“姑娘如今春风得意,旧人旧事应是不在乎了。”
小悠听言有些气恼,“在乎如何,不在乎又如何?落日无法西升,破镜亦难重圆,这世间的事,不是你在乎与否就能决定的。”
男子陪笑道:“姑娘莫要生气,在下的确是唐突了。”
北晗不知何时已经过来,他站在小悠身前,冷冰冰地对男子说:“这位郎君无甚要事,恕不奉陪了。”
说罢带着小悠转身要走。
“姑娘留步。”男子喊道。
小悠停下来,狐疑地看着男子,只听男子说:“在下沈寻,既得姑娘恩惠,心存感恩,姑娘若有事用得着在下,在下万死不辞!”
小悠皱着眉头,不愿再与男子对话,行了个礼就快步走开了。
这么一闹,小悠也没什么心情看行酒令了,她和北晗来到人比较少的池塘边,坐在石头上。
“你认识那人?”北晗问。
小悠点头,又摇头,“他说我曾救过他,我记得他说的事情,但不记得他这个人了。”
“你救过他的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小悠想了想,“嗯……我身边的婢女清清知道,再就是哥哥知道,没有旁人了。你怀疑他冒名顶替?”
“总归是多小心一些好。这人是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