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芜又由谢安领着走出宫门,一路上,她总是面带从容,微露笑意,行至宫门口,肖家马车正停在那里。
肖玉芜在上车前,从袖中摸出一个素布荷包,递给了谢安。
“两次劳烦侍臣给我带路,这是一点心意,还望侍臣能收下。”
谢安登时惶恐起来,忙推却道:“肖娘子这是太客气了,奴本是奉娘娘的令,怎有劳烦一说,又怎敢私取娘子的利。”
肖玉芜坚持拿着那只荷包,道:“侍臣不必这般拘谨,数目不多,只是聊表谢意而已,再者,侍臣若不收下,恐我也不大能安心。”
“这... ...”谢安犹豫道。
肖玉芜一番话,看似言辞恳切,礼数俱备,荷包是为谢礼,却不知日后到底是无关的谢礼,还是会成为她肖家在张皇后身边的一枚棋子。
谢安还是收了荷包,道:“奴谢过肖娘子了。”
“侍臣辛苦,我便先走了。”肖玉芜最后作别,之后登上马车,隐入车帘不见了。
谢安看着车夫甩鞭,驾车离去,自己拢了拢袖中的那只荷包,转身又回到了宫门里头去了。
肖玉芜甫一踏入马车,脸上的温柔笑意便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转而是有些不耐烦的阴沉神色。
她随意地坐在车座上,伸手取下鬓发上戴了许久的金簪,暗光之中,亦可见华光璀璨。
她看了一会儿,接着转头轻笑了一声,甩手将金簪子扔在了车里。
金簪磕碰,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
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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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成街。
变故来得突然。
主街平地之上,齐昀一袭玄色束衣,乌发高束,其余披在后肩。他右手执着一把锐利的冷剑,正站在那里。
周清嘉几乎是下意识就握紧了她手中仍在刀鞘中的剑。
齐昀身为知枢密院事,这一次围杀莫徊山,前面已经派了两批人,如今,他算是第三批,也是最后一个,必得杀死莫徊山的人。
莫徊山亦注意到了齐昀,没有多余的废话,莫徊山便跨步要绕过周清嘉,再去和齐昀有一战。
先前在采月楼,莫徊山和齐昀已经交过手,彼时齐昀手中未有长剑,莫徊山亦是精力充沛的状况下,犹未能一胜。
如今莫徊山重伤,再战恐怕只有一死。
周清嘉没有多想,伸手拉住了莫徊山的手臂。
“不要去。你敌不过他。”周清嘉尽量压低声音道。
“敌不敌得过,你说了不算。”莫徊山回她。
周清嘉克制了要皱眉的念头,虽说她如今换了装扮,蒙了面,可还是说不准齐昀会不会认出是她。
“——你先走。”周清嘉道,接着她塞给莫徊山一把铜钥匙,“这里我来。”
莫徊山看向她,显然不信她能敌过齐昀。
周清嘉回视他,末了,还是莫徊山低头,转身往另一头离去。
周清嘉看了一眼莫徊山离去的背影,未多片刻,忽觉一阵劲风骤起,恍如平地生穴,周边屋舍的破布纷纷乱乱,摇作一团。
齐昀竟至她身侧,直接就要去追莫徊山。
周清嘉当下旋身,使出剑招,直接逼退了齐昀的身法,硬生生将他往后推了三步,狭小的破巷中,周清嘉挡在了他身前。
周清嘉使出的是她所学过的最凌厉的一记剑招,风格与她在齐昀往日所表现出的大不相同,狠厉绝辣,稍有不慎,便会有断喉之险。
事情发展得太快,周清嘉想不了太多,满脑子都是一定要拦住他,她断定齐昀武功在她之上,不会因为这一招而有恙,再者,她希望以此来掩饰自己。
齐昀面容淡然,他看向周清嘉手中握着的剑,没说什么,甚至于眼中一点痛苦的神色也没有,仿佛此刻他对面的只是对手。
“枢密院办事,无关之人最好让开。”齐昀平静道。
周清嘉没有应话,只是沉默着。
齐昀再次动用轻功,同时挥剑使出招式,周清嘉亦提剑抵挡,身法几次变换,冷兵器在夜空中相碰,擦出几点火星。
齐昀击退周清嘉,占据上位,不欲再和她有交手,就要往莫徊山离开的方向追去。
周清嘉不依不饶,挥剑刺去,齐昀侧身避开,接着竟要伸手去拉周清嘉面上的蒙面黑布。
她一惊,下意识就想要躲避,潜意识中她已经将齐昀当做了对手,手上已有了动作,一把利刃,割破了齐昀的左手臂。
齐昀收回手,血腥于此时在空气中逸散开来。
周清嘉一愣,她以为齐昀会躲开的。
她不敢说话,极力掩饰着眼中的神色,佯装平静。
齐昀似毫未觉痛楚一般,仍旧握剑,要冲破周清嘉的阻拦。
剑光再次将临。
风声疾起,乱叶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