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便于应对各类袭击。”
周子仁似有所悟,想了一想,又问:“阿姐将来也要当影卫吗?”
脑海中闪过母亲背影,李明念唇口一张,嘴边“自然”二字生生打住。“不然睡房梁做什么?”她转开身去,“你且在这等着,我去买支糖人给你。”话音未落,她人已不见踪影,只留周子仁在原处,未及开口唤她。
可阿姐何时要去当影卫,又要何时回来?
扭头身旁空落落一片,周子仁轻轻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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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晚潮凉,夜露黏重。
席韧将竹简收拾停当,恰有顶风穿堂,搅一室灯影明灭。他潜心理卷,早不知眼下时辰,正要去寻窗外明月,即闻头顶响起一道男声:“已过亥时,回去歇息罢。”
那话音入耳清灵,浑不似乘风而来。席韧循声抬首,只见阁顶天窗环绕,蟾光倾洒,映出斗拱间一缕细如蛛丝的银线,正中有车羽寒对月盘坐,素衣披发,膝头横剑。他头戴藻井双蛇衔尾的浮雕,仿若浮坐于崇高天宇,衣袂虽沐风而不动分毫。
“是。”席韧恭敬应下,铺胸纳地一拜,“弟子再谢师父深恩。”
“你一向懂事,虽非上等资质,却也刻苦。这些我看在眼里,自不会亏待与你。”车羽寒合着眼,“你同巫采琼的婚事,不日我便与巫重阳商定。眼下未定契主,先立下婚约,也可省去后顾之忧。”
席韧身形一顿,仍俯囟贴地,称谢道:“若非师父照应,弟子绝无今日。师恩深重,弟子永志不忘。”他踌躇再三,稍抬起身,垂眼望地,“只是……师父,婚约之事……可否等弟子功成归来再议?采琼年纪尚小,我每每与她提及此事,她总有几分抗拒。因此弟子想……或可待她再长大些……”
“胡闹。”顶上师长声冷,“你如今年逾二十,这一去少说□□年。巫采琼现已成年,他巫重阳一生精于算计,那里容得掌上明珠空等你一个穷小子。”
风影冷冽,拉扯灼灼烛光。眼前浮现巫采琼眸中含泪的脸,席韧心中不忍,却唇僵若石。
“……师父说的是。”他垂下头去,“弟子听从师父安排。”
车羽寒盘坐丝上,合眼不动如初。
“去罢。”他道。
席韧伏地作礼,起身一一扣灭阁内烛火,径行退去。
自剑阁孑然而出,尚可遥闻竹林那头溪语潺潺。门人住处近山脚,席韧步入山林,仰头见梢影挞月,不由纵身飞踏至树顶。天朗气清,明月当空,林海翻涌。他轻舒胸中浊气,忽察背后一束疾风逼近,当即侧身一避,擒住那直击后心的物什。他定睛而看,指间竟是半截竹片,表面一个“战”字隐约可见。
席韧神色一凛,望向五丈开外的树顶。
“什么意思?”他问。
李明念环臂端立枝头,月色下身型如削,眼瞳沉沉。
“车羽寒要替你安排契主了?”
她竟听他的墙角?席韧阴下脸:“是。”
难得他答话痛快,李明念听罢低哼。“三日之后,你敢不敢同我比试一场?”她掂起手中另一半竹片,“就在你们剑阁。”
“你想向阁主证明你的实力?”席韧看穿她意图。
“你且说比还是不比。”李明念道。
略一思索,席韧并不回答,话锋一转道:“我瞧你待周子仁不错,却为何总要挑衅我们剑阁?”
“你不清楚?”
席韧犹豫片刻。他入阁晚,虽也耳闻过往纠葛,但从来只当那是孩提时的打闹,未曾真正放在心上。“若是为了儿时的过节,我愿从中讲和,劝几位师兄弟向你道歉。”他试探道,“从此仇怨即清,也不必……”
“谁说是为的儿时过节?”那点子破事,她早拿拳头讨回来了。
“那是为何?”
“阁内上下,哪个真当我与你们一样,都是玄盾阁门人?”李明念一笑,“教你们被自己瞧不上的人捉弄,岂不痛快?”
她……她果真秉性顽劣!席韧一时气血上涌,念及李景峰嘱咐的“和睦相处”,方竭力压下怒火。“你是阁主独女,武学上确有天赋,没人瞧不上你。”他沉默一阵,终于平心静气道,“可影卫贴身保护契主,就是契主最私密的一面也得不错眼盯着……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愿当?你出身既好,自能得个好夫家,习武防身便罢,何必非要寻这份差事?”
“阁中可有规定女子不得当影卫?”
“没有,但……”
“那轮得到你们操什么闲心?”她再打断他。
席韧一噎。
“我知你心有不服,只恨自己是女儿身。”他道,“但即便你成了门人,还成日作男子打扮……”
“不梳头便是作男子打扮?难道西太族满头辫子的壮汉尽是娇娇少女?”李明念只觉好笑,面上嘲讽愈浓,“我两条腿即可揍到你们屁股开花,如是还羡慕三条腿的,才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