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般,昌仪在秦惠妃的教诲中长大,耳濡目染,性子里颇有几分高傲,不屑于勾心斗角的争斗,便对佛学义理颇有涉猎,越发觉得眼前这株墨菊仿佛玉石铸成,花瓣并不纤弱柔软,反而凸显出玉石般的凝练,其花叶四周仿佛也浸染了淡淡冰霜。
昌仪见状便道:“这莫不就是佛门中被称作金刚的‘都阇罗’?”众人都惊疑的望着她,显然对这个名字闻所未闻,昌仪解释道:“这‘都阇罗’是梵语金刚的音译,取其至刚至坚威力巨大之意。不过此花其实和佛门没有什么关联,只是恰巧长在极西之国,被南王看重,这才取了个如此的名字罢了。”
昌仪将自己所知详细叙述了一遍,众人赏看的目光不由流露出虔诚的意思,章绮月笑道:“原来如此,公主真是博学多闻,臣女当真自愧不如。”她娴熟的奉承了昌仪一句,转头看看日头,轻轻拭去额头的微汗,转头说道:“哎呀,一不留神竟走了这许久,着实有些累了,公主不如我们去前面的亭子里休息片刻?”
昌仪公主之尊一向深居简出,鲜少到外面走动,经她这么提醒,果然发觉双腿有些酸麻,便同意了她的提议。这些人都是女眷,金粹园的美景是不错,但她们毕竟体态娇弱,何况来这金粹园一趟并不是要受罪来的,一旦歇下不休整个把时辰是决不愿意即刻继续的。
昌仪的侍女手执团扇为她徐徐扇风,很快园中的差役得了吩咐,茶果点心鱼贯传送到了亭子里。昌仪落座以后轻按酸胀的双腿,喝了盏茶后,目光不住向亭外四处张望,纳闷道:“已经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也不知霓乐跑哪里去了。”
章绮月道:“这金粹园连着王府,地方宽敞得很,也许是错过了也说不定。哎,说起来,怎么不见相府的两位大小姐?”
昌仪面上浮现古怪的笑意:“欧阳玥本宫是知道的,她最近和九皇兄走得近,把皇兄折腾的够呛。临华,你说是不是?”这一句明显是对临华说的。
临华愣了一下,印象中善锦好像和欧阳玥的关系是还不错,不过她常常见不到善锦的人影,自然对他们的关系别无所知。
章绮月莞尔道:“看来欧阳大小姐是和九殿下在一处了,只不知公仪姐姐今日是否抱病没来,公仪姐姐好似今日并未露面呢。”又对临华轻声道:“君姐姐和公仪大小姐关系是极好的,可知她去了何处?”
临华左右张望了一下,迟疑道:“兴许是和云蘅在一处。”
章绮月即刻会意的点头,浅笑道:“君姐姐说的有理,今日宾客众多,公仪姐姐可能是担心云蘅疯闹,看在身边多少放心些。”她刚说了一句,便有宣顺侯府的侍女行至身边,附耳对她悄声说了些什么。
昌仪公主见状便说道:“时辰不早了,稍时宴会便开始了,本宫便不再拘着你们,各自散了吧。”
章绮月方才的话语提醒了临华,说起来今日在金粹园内除了一早分别的霓乐,和公仪云菲还有君奂期等人还从未见过照面,难不成他们是在男客中间,是以他们迟迟没能相遇?
众人各自向昌仪和景宣两位公主告退,从亭榭中散去以后,临华和章绮月分别从两个方向离去。
永兴坊的晋平王府连着金粹园的门前难得的车水马龙,帝都城中权贵的车驾汇集于此,几乎形成了万人空巷的局面。而城西的一处别院中,和金粹园歌舞升平的景象截然不同,一派寂静。
空荡荡的宅院内相对立着两个挺拔修长的身影,秋叶纷飞的树下君奂期罕见的穿着一袭暗青衣衫,长身玉立,少了平日的风流,多了一些干练和沉稳的气息。
公仪云菲从袖中取出一张叠的整齐的图纸,说道:“这是左相府中的地形图,岗哨和密道我都已经标注出来了。今日贤妃伴驾,薛篱在旁侍卫,机不可失。不过我只知贤妃的秘密分散存放在相府和宝琈宫中的密室中,至于那炼毒的材料具体在何处我是全然不知的。无论是相府还是宝琈宫的密室,都是贤妃用能工巧匠所打造,里面是数不尽的机关暗器,就算是第一高手也很难全身而退,你……小心些。”
帝后和一众妃嫔公主们难得出宫一次,有司特意安排了挽流芳的歌姬献艺,挽流芳呈上了诸多歌舞表演,着实令朴娘忙了起来,原本烟芷在挽流芳时就是朴娘得力的帮手,是以临华便让烟芷暂时回到挽流芳帮忙。
行走在金粹园中,不时能看见来自挽流芳的歌女舞姬怀抱琵琶等乐器的身影,挽流芳中除了称病抱恙的裳容和她特意安排回避的颐真以外,叫得上名号的歌姬几乎都奉召入园,为这俊采风流莺莺燕燕的宴会再添一些颜色。
金粹园虽然毗邻着晋平王府,可园中的面积远比她在王府中活动的范围大了许多,又因为公主议婚的事,多了许多她为见过的生面孔,男客里面尤甚。她遥望前面人头攒动的人群,一时有些迟疑,想来君奂期和公仪云菲等人也会如他们一样有话要叙,自己这样贸然寻过去或许会打扰到他们。
正思量着,突然发现远处的走廊里跑进去一个银红的人影,看她十五六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