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高梨生二以外交官的身份带着一票霓虹人来到了京城,要与大总统再就北边事务进行商谈。
颜兆雪在王府设宴招待义父,关素月自然是要去唱曲的。
关素月对着镜子敷粉、描眉、细细将胭脂抹在两颊和眼皮上,再勒头、贴片子、戴头饰。钻石和红蓝宝的寒光泠冽,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出现在镜子中。
这个女人却如此面目可憎。
关素月啪的扣倒镜子,将手上颜兆雪送的满绿翡翠戒指脱下来,哐当一声扔到桌上,伺候他的随从吓了一跳,赶忙问:“我的爷,是哪儿不对吗?”
关素月摇摇头,又将那翡翠戒指缓缓戴上,拾起洒金折扇:“我们该走了。”
霓虹人的堂会热闹非凡,政府高官齐齐登场,他不是唯一的角儿,甚至也不是最大的角儿,这样也好,不必想太多。
那也是关素月第一次看到颜兆雪穿女装。她穿一身深紫色和服,系缂丝金菊打籽绣腰带,十分华贵。一头短发梳到脑后,像扎了一个发髻,耳边插着硕大的金箔珍珠花。只是霓虹妆容厚重,让她面白如粉,加之高挑的身材套在直筒筒的衣服里,像昂贵却无生机的纸雕娃娃。
她跪坐着,微笑着向高梨生二和高梨桥,她的义父和义兄敬酒,那两个异族人人模狗样,摸着小胡子哈哈大笑,关素月那种想呕吐的感觉又上来了。
终于轮到了他上台,唱的自然是贵妃醉酒。他卧鱼儿下腰,颠倒着看这个世界,撞进颜兆雪黝黑无波的眼睛和高梨桥饶有兴味的打量里,嘴上叼的金杯几乎掉地,只能用牙齿死死咬住,演完后匆匆退场,却被丫鬟叫住说二小姐留他。
关素月看着小丫鬟,哀求道:“灵绣,我今天十分不舒服,可能发烧了,司令也有那么多客,你回了司令,让我今天回去吧。”
小丫鬟十分为难,不知该怎么好。
关素月看她害怕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我住下吧。”
灵绣给关素月倒茶,伺候关素月卸妆,低低的说:“关老板,对不起。”
关素月说:“这是什么话呢,往常我身体不好,都是你打手帕递汤药的伺候我,我能让你为难吗。再说,你是她的家生丫鬟,我是司令的一条狗,还分什么高低贵贱吗?”
灵绣吓了一跳,忙说:“我哪能和关老板比,小姐她,她,她原本不是这样的。”
关素月想,她原本怎么样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关素月以前也不过是妓-女和龟-公通-奸生下的孽-种,现在竟也成了清白读书人眼里的艺术家了!可见是个黑白颠倒的世界。
两人相对无话,灵绣引他去书房,这还是从前关素月未涉足的地方。无所谓,反正花园里、门房内,颜兆雪想在哪里图新鲜他也无法反抗。
颜兆雪扶着高梨桥往上房走。在人前脸上带笑的她人后便冷了脸。
高梨桥喝的醉醺醺的,倚在颜兆雪的身上,无赖的道:“我们兆雪比几年前在霓虹出落的更漂亮了,真可惜这几年我不在这里啊,以前那么多的欢乐时光你忘记了吗?小小的兆雪在我身下哀求哭泣,叫我哥哥的样子我可没忘啊,这次怎么这么冷冰冰的?难道说你成了父亲的人了?我看我们别去什么上房了,这里有个空屋,就在这里陪我吧。”
颜兆雪手伸进腰带,捏住枪-管,手指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这时,高梨桥散着酒臭味的嘴凑上来,颜兆雪批手就摔了一个巴掌。
高梨桥被打蒙了,颜兆雪抬脚把他踹进了空屋,锁上门。
正好这时灵绣送完关素月走过来,颜兆雪冷面道:“把上房里给高梨桥准备的那个女人送到这来。伺候好他。”
说完抬脚往书房走去。
关素月被送到了偌大的书房里。这里中西合璧,多宝阁上摆满了前朝珍贵的瓷器,除了许多藏书外,还有个大红木桌子,上面摆了个金镶彩宝相框。
眼睛对上那相框,里面是一张在前朝宫廷里拍的照片。
老佛爷和后妃们坐成两排,个个穿着古板的华服梳着华丽的发髻,却脸色僵硬,不似活人。只在老佛爷的手边却站着个穿着宫装的女孩子,只有八九岁大,唯她冲着镜头笑,天真烂漫,将生气赋予整个人群。
女孩提着一个装满鲜花的花篮,头上也攒着鲜花,看长相应该正是颜兆雪。
就在这时,门开了。
关素月猛地转过身,看见和服打扮的颜兆雪站在门口,两颊有淡淡的酒晕。
“二小姐…” 他连忙将手从相框上拿开。
她走近来,歪了歪头,抬手摸了摸关素月的脸:“你喜欢看照片?”
“没有,就是一时好奇。” 关素月赶忙撇清。
颜兆雪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也可能是喝了太多清酒,竟拉着关素月坐下,自己拿出一本相册给关素月讲解。
“这是我,这是皇上,这是老佛爷,这是安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