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皱眉冷脸,一言不发解开了沈长秋和严宁的手铐。
他是从家里临时赶来的,离这不算太远。
短头发没打理,穿着短袖家居服,随便趿拉着一双麂皮的平底鞋,显得倒是一副潇洒的公子哥模样。
手铐一取,沈长秋和严宁呼了口气,同步搓着发红的手腕沉默无言。
程江凝视手铐又看向两人,还是忍不住,他问:“怎么弄的?”
“意外。”严宁说。
“呵,意什么外啊,都说没事别玩那么花,”叶青文突然出声,摊手似是无奈,“这不,还要同事来帮你们,年轻人啊,要节制……”
程江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沈长秋想解释,被叶青文捂住了嘴呜呜乱叫。
“叶青文。”严宁冷喝,“别胡说。”
沫沫倒是一如既往,不分场合地和定住的程江打起招呼:“咦?你也是警察吗?警察叔叔你好啊!”
程江听到叔叔的称谓再次皱眉,看着少女色彩的沫沫,无言道:“……我是。”
“帅!”沫沫托腮摆起了星星眼,随即收回花痴表情,“但你好凶哦。”
“嗯?”程江表情难以形容。
“好了。”严宁从程江手里一把拿回手铐,“你也回去休息吧,确实麻烦了,走吧,该吃饭了。”
她从叶青文手里抢过沈长秋,推着他往北斗星走。
“哎呀,终于可以吃饭了,饿死我了!”叶青文揉着肚子,可没想到他不知怎么想的,好死不死转头又问向程江:“我们去吃火锅,程小公子去不去啊!”
……
火锅店,这是一间老馆子,猪肝色木制装潢有些老旧了,但近十点依旧人声鼎沸。
他们在大厅边缘,选了个靠窗的小圆桌。
沈长秋没想到程江真的跟来了,除了厚脸皮的叶青文带着沫沫欢快点菜,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来时,沈长秋被叶青文按在了严宁左侧,接着沫沫,再接着是叶青文,然后就是程江了,挨着沈长秋左侧。
沈长秋低头抠手,总感觉左侧有一股寒芒死死打量,甚至感觉要被穿透了。
一旁的严宁,双手抱臂后靠座椅,恶狠狠盯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始作俑者。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牛肉上三盘,阿不,四盘啊!”
菜单在荤菜页停留了很久,翻到下一页,叶青文眼睛一亮,仿佛又找到了乐子,指着菜单抬头说:“哎,爆炒见手青,你们还吃不吃啊!?”
“不要!”
“叶青文!”
才被见手青折磨过的沈长秋和严宁同时抬头大喊,眼神不小心对视上,立刻像同极的吸铁石瞬间错开。
他们俩的皮肤,一个深红,一个浅红。
沫沫被突如其来的大喊吓得一震,左看右看,一时竟然也不敢插嘴。
程江眼眸一转,大概明白对面两个人去医院的原因了,他又继续打量着烧红了的沈长秋,试图再看出点什么。
这时,服务员讪讪而笑,“不好意思啊,你是看错了吧,我们重庆火锅店里头没得见手青,不过有菌汤锅,您要吗?”
没有?!
严宁僵硬侧头,目光落在叶青文身上,眼里的冰火快要溢出来了。
他就是故意的!
可叶青文仿佛像个不怕开水的死猪,很满意桌面上的尴尬气氛,身形得瑟摇晃,装模作样道:“啊?没有啊,那好吧,瞧瞧这两个人激动什么呢?来,小沫沫,再点几个,富婆请客,不要客气!”
沫沫赶紧凑近,将头埋在菜单里抿嘴偷笑。
火锅端上桌,叶青文真的点了菌汤鸳鸯锅,还在吐槽是为了沈长秋才勉为其难选的。
正经人谁吃鸳鸯啊,他说。
可这是沈长秋吃得最难受的一次火锅,他整个人就像菌汤面上飘起来的奶白色小蘑菇,心态起起伏伏,滚来滚去。
严宁不爱说话默默吃饭,可程江也不言语,夹了几片肉就放下了筷。
叶青文一开始举茶,提了句中秋快乐后,就剩他和沫沫在旁叽叽喳喳,仿佛他们俩与其他三人有个结界隔开了。
“你不知道,我以前那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啊!手头上的案子数不胜数,各个求着我。”叶青文满嘴红油对沫沫说,又塞了一块肉,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
“真的吗?”沫沫仰起头,“我不信。”
虽然她辣得涕泗横流,但表情像极了某位微笑的记者。
“嗨哟,我跟你讲,要不是当年我心软,才不会跑来做什么援助律师,搞商业多有意思啊。”
“那还不是你接错案子自讨苦吃。”严宁终于开口,突然转头,“去哪?”
她最后这句话问向刚站起身的沈长秋,也打断了叶青文呼之欲出的反驳,所有人目光都聚在了沈长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