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还没人拦得住我!崔二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道:“这是一定呀,王府还能没些规矩不成?”
“既如此,明日你过来找朝安,他自会安排你。”
崔璋打发妹妹先回家去,跟在陆斐的后面,十分自然地爬上了他的马车:“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是说好相亲吗?今日这么多人,摆的是什么阵?”
“谁跟你说好相亲了,我府里招几个仆人,她要愿意来就来——我只是答应你收留她而已。”
“那你准备怎么安置她?你让她跟你那些下人一样供你使唤,好歹身边得有个丫头吧?”
“她那个性子,若不好好压一压,吃亏的是她,我家里可没有人惯着她。”
“压一压她的性子------,”崔璋摸着下巴,“也不是不行,她那性子是要收一收,做王妃得有做王妃的样子不是?”
陆斐白了他一眼,直接不理他,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我家虽是从商的,但是富可敌国,我们两家联姻,不也是强强联合吗?也不亏你什么?若是哪天你重回东都-------”
陆斐睁开眼,看向崔璋,崔璋与他对视,眼神毫无躲闪。
“少做梦了。”陆斐垂下眼帘,淡淡道,也不知道说的是娶他的妹妹,还是回东都。
“事在人为,我们崔家一定支持殿下!”
“你我只是酒肉朋友,若你真如你妹妹所说的,想要位极人臣,你应该去东都,找我可找错了人。”
崔璋没有正面回答,却道:“两年前你初到淮洲,那天瓢泼大雨,我在湖边等了你三个时辰,本来我带了几十个人接应你,想着你可是王爷,不能叫你亏了面子,谁知道你不过一些书箧,几个仆人,那几个仆人在雨中来回搬着箱子,看上去,真是落魄至极。”
陆斐笑道:“捡回一条小命,的确落魄。”
“你那天穿着白袍子,撑着伞,站在船舷上眺望,衣摆全叫雨水淋湿,那么糟糕的境遇,那么大的雨,你却只顾打量这江南山水,没有半分狼狈!”
陆斐一直在笑,那种被人欣赏的愉悦表情。
“我之前还在想,既然皇帝都怀疑你了,为什么又把你封到淮洲呢?淮洲如此平安富庶,是想要你在这富贵温柔乡里失去所有斗志;是到底父子连心,给你东山再起的根基;还是,仅仅因为畏惧你,要安你的心,怕别的地方你不满意?”
陆斐的笑容没了。
“皇家的事,我的确不懂,我也没我妹说的那样胸有大志。”
“既然如此,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见你的第一眼,我的念头真的是‘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妹婿就好了!’”
“嗯,时刻把妹妹挂在心上,你这个哥哥做得不错。”
“这两年我几乎天天跟你混在一起,对你也算了解,要我说,你这个王爷当得忒没劲了,一不威风,二不高贵,平日里吃穿用度还不如我,天天跟写老农渔夫混在一起,又不思进取,我跟着你图什么呢?”
“是啊,图什么呢?”
“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哦,你以为我不喜欢太平富贵?我就喜欢刀口上火山上过日子?这不都是命吗?世昭前阵子还给我来了书信,他不敢直接给你,便希望我来转达——那十几个举子的血,不是白流的!”
“他们所谋不轨,与我有什么想干?”
崔璋气得脸都绿了:“如果世昭站在你面前,你也能这么跟他说,我就算服了你!”
“你怎么这么傻?十几个人,唯独他下落不明,父皇一直在找我与士子联系的罪证,他若是真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装,接着装,我倒是在你面前,你怎么不杀了我?”
看崔璋气得快冒烟,陆斐无奈道:“世昭如今在哪?”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放心——我们关系都这么好了,你就跟我交个底,我妹妹,你娶是不娶?”
陆斐没想到他话题转得这么快,有些哭笑不得:“当然不娶!”
“你这人!算了,我也别去秦州了,我明儿邀上世昭,直接去自首得了!”
“别闹了,这是两码事!”陆斐懒懒道。
“怎么是两码事,你娶了我妹,两家变一家,不就变成一码事了吗?”
“边境要打仗,物资一日都断不得;还有你做哥哥的,忍心把她卷进朝堂上这些波谲云诡的事情里,一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
“陆斐,”崔璋郑重地看着他,“她有她的命!”
命?陆斐只觉得好笑,一个十七岁的丫头,莽撞无知,做自己的富贵小姐,一生不知忧愁不好吗,别人又有什么资格决定她的命运?
“管好你自己吧!这一趟去,跟李将军搞好关系,早日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你这人,”崔璋指着陆斐的鼻子,“忒没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