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错了,我又错了,对不住,”杨泠紧张不已,两手按在傅琴身侧不放,低头看他连声道歉,“我不该带周瑛进村,不该带他去河边玩,我脑子转不过弯,什么事都觉得不要紧。”
傅琴不快地伸手推她,想要坐起身,杨泠一把抓住傅琴推过来的手,死死紧扣住他,身子压下去,再次低声解释,“周瑛为什么会来村里找我,是因为我今早去周府辞工一事,我不打算再去周府做帮工了,周瑛得知后,这才来寻我...”
杨泠说到这,傅琴愣一下,果真没再挣扎,只仰面躺在床上,任杨泠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听她继续道,
“他不愿我辞工,让我应下先前答应他的一件事,我先前承诺过他一个要求,可以替他做一件不为难我的事,他说这个要求就是暂不辞工此事,”
“我答应了,是以他觉得很高兴,他说他没来过村里,想见一见如何叉鱼...”
傅琴冷笑一声,杨泠忙又说下去,“我心里始终觉得周瑛是恩人,因为他,我才能在最窘迫之时,将你护好在家,正因为此,我才分外感激他的,”
“你一直安好,我才有心思在外同旁人往来,你若身子抱恙,今日管他是哪个郎君,我都不会安心带着他玩村里...”
傅琴原本满脸的冷意,怒气,在听见杨泠这番话后,不知为何,慢慢消了些火气,原来杨泠是心存感激,想报答那周郎,才对周瑛如此。
但他口中依旧讥讽,“难为你这番心意,都与我和离了,还惦记着我。”
“没有,和离书,我只是写,写写而已,我心里没想与你和离。”杨泠急切出声,“当时你不信我,为叫你安心,我才写了这和离书,此刻若让我看见,我一定,撕了它,烧了它,扔了它,绝不要它再堵在你我之间...”
杨泠的衷心还没表露完,傅琴的脸,慢慢红了。
他沉默片刻,垂下眼帘,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低声道,“既然已经写给了我,那就是我的,我与你之间的情意,便再也没有了。”
“是,没有了,但我心仪傅郎,想重新追求郎君,郎君若肯给我一次机会...”杨泠还在说着,傅琴将头转开,耳尖红起,“让开,我要起身。”
他就那么转开头,杨泠清楚地看见傅琴侧脸高挺笔直的鼻峰,看见他纤长的眼睫毛垂落微微翘起,看见他极其流畅的小脸旁,白皙的耳尖透出的粉红色,好似剔透出光一般晶莹的白玉。
杨泠一时看入神,自个不由更靠过去一些,出神地低语呢喃,“傅琴...你怎么生得这般美...”这一句,却是她的真心话。
傅琴眼睫轻轻颤抖,耳尖更红,“你胡说,我瞧那周郎分明更美...”
“旁人的美,我全看不见。”杨泠急言。
傅琴听到杨泠这话,不知为何,鼻尖竟有股微酸的涩意,委屈得有些想哭,她从前那般薄待他,现在又说这些话做什么。
但随即,他心里又漫上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喜意,像是从这一刻起,证明了杨泠的心意,像是杨泠亲口对他吐露了情意。
他缓缓压下这股心绪,淡声道,“既如此,那周府不必再去,任之前有何答应他的事,你不许再去找他。周瑛并没有给什么天大的恩惠过来,没他那几日的药,我也死不了。”
以后不见周瑛?杨泠愣一下,可周瑛数次帮她...
“你不愿意?”傅琴见此,沉下脸,杨泠忙道,“愿意,以后我再不见他就是。”
不见也好,她也察觉到周瑛对她,似乎过于亲近,她本以为,先前已与周瑛说清楚,看来没有。
傅琴见杨泠承诺下来,这才稍缓神色,接着他又冷面看着杨泠责问,“你还不起来?”
杨泠一下惊醒,脸“刷”一下红透,她急忙翻身下来,口中不住应下,心却“怦怦”直跳,慌乱不已。
她心跳得如此快,快得令她无法静思缘由,杨泠胡乱点头,口里“嗯嗯”应声坐到床边。
重雪站在门口,看着床上和好的二人,抬手摸一摸鼻子,安静地转身离开。
唉,这两人...
杨泠总算哄好了傅琴,她下了床,心里长舒一口气,待走出傅琴的房,杨泠忍不住抬手将一额头的冷汗擦去。
好险啊!真亏了她机智反应,否则又要惹出事端,这阵子眼看好不容易要攻略男主成功,万万不能在这紧要关头摔跟头。
等后面傅琴遇见女主钟然,自然对她倾心,管自己此刻说些什么胡言乱语,他一定全不放在心上,不必太担心自己方才话说得太过。
杨泠如此劝说自己,却不知为何,一想到傅琴往后或许会与钟然双宿双飞的场景,心中又有些沉闷起来。
一切都是为了活命,杨泠心里不住道,沉浸在庆幸自己化解一关的思绪里,丝毫没察觉今夜傅琴如此反常的心绪,更未察觉自己的心绪。
秋去冬来,今年第一场雪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