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妄想,只求殿下慈悲,能容奴婢在东宫。”
他使眼色给荀梅韧,看啊,你不稀罕的位子有人稀罕,你不珍惜的人有人珍惜,整个大燮像这样巴望着嫁给他连个名分都不图的名门闺秀有的是。可就只有她一个,明明置身事外,却偏要他为她守节。
很早之前就动过娶她的念头,但相处久了赵明和就慢慢知道她不能容人,他想娶这个姑娘可又舍不得放弃日后的三宫六院,以及那些姻亲带来的利益,能用一个后妃之位稳定朝局对一个太子一个皇帝来说实在是最划算的事,他舍不得放弃那些,所以才将娶她的事一拖便拖了三年。
她一向如此,既不温良恭俭,也不尊三从四德,原本不适合去做那个位子,他也原本不该迁就她。只是在过去的三年里,荀梅韧已经在所有日常小事上毫无保留的迁就了他,所以到婚嫁之事上赵明和才想迁就她一次。
就只要她一个,日后再怎么被弹劾被劝谏,左支右绌,就只要她一个。
可现在他娶的姑娘就冷漠的站在一边看他处理烂桃花,一言不发让他觉得自己此番的一腔真心都是错付的。
“你知道我娶你家女公子的条件是什么吗?”赵明和顿了片刻,然后轻蔑的扫了细细一眼说:“是此生不纳二色。”
细细抬头,瞠目结舌,然后就听到赵明和冰冷的声音:“拖去杖刑,打死不论。”
她慌的瘫倒在地,不知如何应对,求助的抬头看向站在太子旁边的荀梅韧。但对方此刻神情专注的盯着太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她。
“方才你说你父是何官职?”赵明和忽然又沉声问
细细以为太子要回心转意,连忙呈禀:“家父是户部尚书魏决明。”
“已是一部尚书当朝二品尚不知铭谢天恩,整天琢磨这些卖儿鬻女的勾当,到了不必再忝居此位了。”
荀梅韧很意外,她知道赵明和待宫人一向都是宽和仁慈,第一次见东宫太子雷霆手段,只觉得锋芒毕露,气度凌云。她笑着想去握赵明和的手,但只碰到一片衣袖处柔软的布料就被赵明和甩开,然后看着他拂袖而去。
她白白做小伏低了一整日,可她的夫君好像更生气了哎。
荀梅韧无奈的喊了一声正在旁边急的手足无措的小姜说:“小姜,你去监刑吧,打三十杖,若还有气就领出宫去安置,永不许出现在我和殿下面前。”
“可是殿下那边?”小姜心怀感激的看向荀梅韧
“殿下不过是因为生我的气才迁怒了魏细云而已,她领了该领的刑,那这条命留与不留都与我们无关。”
似乎是在两年前吧,姜桡特意跑去雁回小筑说喜欢,想要求娶魏细云,那时荀梅韧便告诉他魏细云的婚事她管不着。她的确管不着,毕竟她只是花了大把的银子请这个姑娘来替她管家,打理起居而已。
魏细云是魏尚书府上的七女公子,只因生母出身烟花之地,自小便饱受苛待。后来魏细云的娘亲发了咳疾,日日都需以昂贵的补药养着,尚书府短了她们的日用,被逼无奈,她只能接下荀梅韧的招告。
雁回小筑重金聘用管事,月酬两百两,比二品尚书的俸禄都要高出许多,且不需要签身契,对她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荀梅韧初入燮都时因不熟悉都城贵女的生活,所以才选了这么一个人照顾自己,也想从中了解一下赵明和原本该娶的是什么样的女子,三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和魏细云住在一处宅里,似乎没发现她对赵明和有什么心思。
可终究这人还是为了皇权富贵,为了她的父亲背弃了她,人心凉薄,竟然如此。
荀梅韧听说皇宫里的杖刑有很多门道,要生要死全在掌刑人手中。别人不好说,但若是姜桡监刑的话她大抵是能捡回一条性命,这三年她也攒下不少积蓄,若是不回尚书府,想必也能安稳一生。
她忽然有些泄气,魏细云之后还能安稳生活,可她现在却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去哄她的夫君。
他越来越生气,今天竟然第一次甩开她的手,第一次哎,就连从前他们没有定情时他都不曾这般冷漠的对她,他仍然会为她情迷,可是却将所有欲念死死压着不肯显露分毫。
可是明明,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