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气鼓鼓的春桃再不管林苒芝的玩笑一个人闷头前行,而此时被萧承佑抱着滚落下马的姚芸卿躺在地上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脸庞惊魂难定。
她赶紧轻轻推开他坐起身来,却见萧承佑深皱着眉,似乎在强忍痛苦。
“殿下!你怎么了?是受伤了吗?”她失声喊道,边问边细细地查看起来。
只见他一只手侧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扶着左腿,他全身上下看起来像是没有大碍,可是左脚的脚踝却似乎难以动弹。
“殿下!你的脚受伤了!”
“无事,大概有些扭伤,郡主没事吧?”萧承佑忍着疼痛问道。
“芸卿没事,有事的是殿下!”她看着萧承佑的表情,心里又急又愧,不禁脱口喊道,“刚才那么危险,殿下不应该救芸卿的。”
萧承佑看着她努力扯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可是郡主遇到危险,本宫怎能不救?”
他的话音不高,甚至因为疼痛还带着些轻喘,可是姚芸卿却被他的话语说得心里一疼,她愣愣地望着他,忘记了该作何反应。
正当她愣坐在那里时,萧承佑的贴身侍从江源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殿下怎么样了?可有大碍?”江源急声问道,边问边小心翼翼地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无碍,只是脚可能扭伤了。”萧承佑站起来半靠着他答道,说完又看向也已经站起身的姚芸卿笑道:“郡主无事便好,幸好本宫还未离开马场,否则不堪设想。郡主这几日最好也别再骑马,回侯府压压惊,若有机会,本宫定再与郡主好好打一场。”
他说完对姚芸卿微微笑了一笑,便在江源的搀扶下转身离开。
姚芸卿站在原地看着他艰难行走的背影,迟迟不能回过神来。
“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这时,她的贴身侍婢翠云小跑着赶了过来,“这马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起狂来?”
姚芸卿也不知道往常一向温顺的马今日为何会无端发狂,她摇了摇头,心里满是后怕,刚才若不是他飞身相救,此刻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命,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毫发无伤。
“小姐,这马该怎么处理?”翠云看了看已经安静下来的马对她问道。
姚芸卿瞥了一眼这匹枣红色的马沉声说道:“杀了卖了随便,会伤主人的马有什么可留?”说完,便再不看它一眼迈步离开。
日已西沉之时,林苒芝和春桃终于回到了林府。春桃小心地推开林府大门,林苒芝则拎着一篮子雏菊跟在她的身后。她们轻手轻脚地往里走着,正要穿过连廊,却忽然被一个温柔的声音唤住了脚步。
“苒芝回来了。”
林苒芝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不禁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母亲正站在院子深处的一棵银杏下看着自己。
“母亲。”她低低地喊了一声,再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今日临安郡主的马球会你可去了?”林母边问边瞥了她一眼,眼里看不清有几分责备。
“去了。”林苒芝老老实实地低头答道。
“真去了?”
“真去了,”她刚说完却见母亲正斜睨着她手里那一篮子雏菊,立刻又补了一句“……边上的林子。”
林母听了她的回答不禁对她摇头叹气道:“苒芝,每次公子小姐们的集会你都不去,这也是不行的。虽然三年前咱们是在集会上落的水,可也不能因噎废食,从此就绝了这些交往。你再这样下去,怎么找如意郎婿?你是等着陛下来给你定呢?还是等着你爹给你选一个?娘是过来人,这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和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里头可是天差地别。娘总希望你能找个自己中意的。可你这样谁也不见,谁也不闻,又怎么发现自己中意的?你都十八了,哪家的女儿在这个年岁还没定亲?莫说成亲,生娃的都比比皆是。苒芝啊,你可莫要再糊涂!”
林母的一番话说得林苒芝心里既有几分动容又有几分烦闷,毕竟这话她实在是听过太多遍。她放下手里花篮,轻轻地将头靠到她的肩上,娇声说道:“娘,女儿就不能不嫁人吗?女儿就想一直陪着父亲母亲,这样不好吗?”
林母听着女儿的撒娇,心里感慨万千。三年前,女儿在一次集会上为折一根柳枝不慎落入了楚江河中,等送回家时连呼吸都停了。她悲痛欲绝,不吃不喝守着女儿的身体死也不肯让她下葬,许是因此感动了上苍,没想到过了两日女儿居然奇迹般地醒转过来,这才有了现在的林苒芝。
这三年里,她无数次想过如果当初自己没能守住,如今该是怎样的情境。
她不禁温柔地抚着女儿的脸,轻声说道:“娘也想你永远陪着娘,但娘不能那么自私,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家,哪有女儿大了不嫁人的?娘能陪你十年二十年,却不能陪你一辈子,娘总要走在你前头的,到那个时候谁来照顾你?”她说着心里的愁绪越来越浓,眼里甚至要泛出些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