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拍林苒芝的手说道:“这样,咱也放下那女儿家的矜贵,不管你看中了谁,娘都让你爹去问问,只要对方人品好没定亲,无论他家世如何学问如何,娘都让你爹给你定下来,只要你中意就行,如何?”
说到这里,林母的心里除了焦虑更涌起一股愧疚。
林苒芝都十八了,身为礼部尚书的女儿却无人愿来提亲,莫说门当户对的,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也屈指可数。倘若是貌比无盐、身体有疾也就罢了,偏还貌美如花,整个上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比女儿还美的。
可这么美的女儿却待字闺中,无人问津,只因她生来就比旁人鲁钝,更不喜文墨,不仅诗书不通,连反应都慢半拍。在父母眼中,她固然是娇憨中透着可爱,但在别人眼里,这样的女儿怎么娶回家做一家主母?又怎么为夫君诞下聪明的子嗣?
虽说她自落水醒转后似乎比以前聪明了一些,但依然诗书典籍碰都不碰,在这十八年里,她“笨美人”的绰号早已传遍坊间。一个女儿家,顶着这样的名声便是长得再好也无济于事。
此时林母的愧疚彻底掩盖了焦虑,她哀声说道:“都怪娘,都是娘不好,娘当初怀你的时候就不该听那无良郎中的话乱喝什么补药,否则又怎会让你……?”她说着竟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林苒芝见状赶紧向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见了连忙上前说道:“夫人,今日还好小姐没去打那马球。”
林母那在眼眶边悬而未滴的泪被春桃说得不禁又惊了回去,她失声问道:“此话何意?”
春桃认真地看着林母答道:“刚刚在马场有一位小姐的马突然发狂,差点把那小姐硬生生甩下马背,若不是被她身边的公子所救,恐怕今日命都要没了。那位小姐马术极好都这么危险,要是咱家小姐去了,恐怕还没上马就要被马甩下来,所以说小姐还好没去,否则不见得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是吗?!”林母话还没听完脸就吓白了,她颤抖着声音问向林苒芝。林苒芝可怜兮兮地对她点了点头,满脸后怕的神情,仿佛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命。
林母看着眼前娇柔可怜的女儿,心里满是无力。
过了一会儿,她摇头叹道:“罢了罢了,这些公子小姐的集会不去便不去吧,以后娘也不逼你了,对娘来说,苒芝不管嫁不嫁人都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
林苒芝看着林母脸上的忧伤和对自己的疼惜,心里的那阵烦闷都化成了暖意和轻疼,她不禁握住林母的手轻喊了一声“娘……”
林母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道:“回房吧,今日也是累着了,早些休息。”
林苒芝静静地望着林母许久才带着春桃回了她的“落雪居”。
“落雪居”是林府里独属于林苒芝的世界。在皎皎的月光下,林苒芝坐在门廊的台阶上,静静地望着眼前雅致的小院。
连廊左边的梧桐,叶子已落了些许,躺在地上和树影融为一体,深深浅浅仿佛秋的脚印。树下的芭蕉歪着脑袋似要睡去,而一旁纯白的木槿却争相开放,只可惜朝花暮落,朵朵小白花最终点缀的是地上墨绿的苔藓。
梧桐树下的秋千是她的最爱,因为在这秋千上,她可以迎风飞扬,仿佛可以飞去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林苒芝不知第几次看着这个小院出神,大周的生活即使不便,也有其美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不禁无奈一笑。她,李怡然,一个普普通通的建筑学研究生,一次急病既夺走了她21岁的生命,也创造了时空穿越的奇迹,她替林苒芝活过来了,可也生活在了一个不属于中国历史的朝代中。
她抬起头看向唯一没变的天空,眼睛晶亮得仿佛星河都落入了她的瞳孔。
“小姐,你又在发呆了。”
正在她出神之际,春桃笑嘻嘻地端了一盘杏仁酥走了过来,并肩和她坐在了一起。
林苒芝回过神来,轻声笑道:“对,我在想将来春桃找到了好看的夫婿,得给春桃备多少嫁妆。”
“小姐,你又来了!”春桃刚刚还浮在脸上的笑容瞬间被她说得皱鼻子皱眼,她低声气道,“小姐就知道拿我寻开心,我才不要嫁人,我要跟着小姐,小姐将来嫁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我要伺候小姐一辈子。”她说完便咬了一口杏仁酥,仿佛是为了这口酥才不嫁人。
“那我要是也不嫁人呢?”林苒芝不禁笑道。
“小姐这么美,才不会嫁不出去,小姐你别担心。”
她牛头不对马嘴地边吃边说道,却把林苒芝说得眼睛瞬间睁大,她望着春桃失声喊道:“小姐我什么时候担心了?”
“不是,小姐我什么时候想嫁人了?”她刚一喊完就发现自己竟被这个小丫头带跑偏了路,又连忙补了一句。
“那小姐是不想嫁人了?”春桃听着她的话,不禁睁着一双懵然的眼睛对她问道。
“我……”林苒芝刚才还有些激动的心情此刻却被问得一时愣住,她过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