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月桂节的月亮是十二年来最大最圆的月亮。当夜幕一寸寸降临,月亮也一丝丝爬出地平线,爬上天际。
上京的百姓在这日都归家心切,即使最勤劳的商户也早早地关了铺子,赶回去与家人团圆,而他们在回家的途中总会忍不住望一望远处紫微城畔灯火通明、画舫齐游的金麟池。
萧聿珩携着众妃站在金麟池边,看着湖面上雕梁画栋的画舫和联袂成云的彩旗,不由得对身边的徐贵妃笑道:“能想到将夜宴放在船上办倒是有些新意,可见欣悦费了些心思。”
徐贵妃在一旁笑道:“年年都在千秋殿里办想必陛下早就厌了,臣妾想着过月桂节自然要赏月,夜宴若能有月助兴方是最佳,而赏月又属在湖上赏最雅。天上一轮明月,水中一轮明月,在金麟池上举办既能让陛下和众位姐妹尽兴,又能让湖边百姓一睹皇家气派,让百姓感受到我大周的富庶和繁荣。”
“欣悦说的没错,既能尽兴又能一展我大周的繁华,朕看将来都可以放在这湖上办。”
萧聿珩说着一艘富丽堂皇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型画舫便驶到了他的面前。
“陛下当心。”待船停稳后,徐贵妃托着他的臂膀便和他一起登上了船。
月桂节夜宴就是皇帝的团圆家宴,除了各宫嫔妃,萧瑾晗夫妇和萧承佑自然也位列其中。
当他们在船上坐定后,萧聿珩轻扫着眼前众人,忽然低声问道:“为何没见着宁妃?月桂节家宴她怎么不在?”
徐贵妃没想到他会突然想起宁妃,她弱弱地答道:“此事臣妾也不太清楚,座位安排之事臣妾交给了姜嫔,许是姜嫔妹妹有什么考虑。”
说完便转头向不远处的姜嫔问道:“姜嫔妹妹,今夜宁妃被安排在何处?”
今日不同于往年,船上比不得大殿可以让阖宫众妃齐聚一处,众妃只能分散在各个画舫,只有位分较高,与皇帝最亲近的嫔妃才能登上皇帝的这条御船。
姜嫔见皇帝问起宁妃心里立刻慌张起来,她颤声答道:“回陛下回娘娘,臣妾本安排了宁妃姐姐上御船,可姐姐临时说身体抱恙无法参加,臣妾只好又安排了其他姐妹。是臣妾思虑不周,臣妾这便差人去瞧瞧姐姐,看姐姐能否过来。”
萧聿珩看着满座的妃嫔,从贵妃到贵人无一不是与姜嫔亲近之人,再想到宁妃在宫里可想而知的冷遇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恼怒。
他沉着气说道:“宁妃到底是朕的妃,今夜这样的场合她如何能不在?”
说完便向身边的刘得全说道:“得全,你让人去翠微宫看看是不是真的病了,要真是病了就让她好好休息,要是能来便让她来,就说朕这里有她的位子。”
刘得全领了命刚要出船去差人,林苒芝这时站了起来说道:“父皇,苒芝想去瞧瞧宁妃娘娘,娘娘素日待苒芝不薄,今日娘娘有恙苒芝心里也急。若是娘娘没有大碍,苒芝便陪着娘娘过来,若是娘娘有碍,苒芝也好细心照顾,免得心中记挂。”
萧聿珩想着宁妃除了林苒芝也没有交往密切的知交好友,便点头说道:“也好,那就让苒芝去一趟吧,她若是身体不舒服你就命人好好照顾,若是心里不舒服,你便把朕的话带到,就说朕是朕,旁人是旁人,让她用不着忌惮旁人。”
萧聿珩沉着脸色的话让徐贵妃和姜嫔几乎立刻面如土色,她们万没想到在梧桐叶之事过去许久之后,萧聿珩竟然还在心里记挂着宁妃。
而林苒芝得了萧聿珩的话后立刻离开御船去往了翠微宫,对于宁妃称病的原因她比谁都清楚。
当她来到翠微宫时,宁妃已经将舞裙发饰穿戴整齐,像个月中仙子般等着她的到来。
当她把萧聿珩的话说给宁妃听后,宁妃心里不禁轻轻一动,她也没想到萧聿珩虽然冷落着她,心里却没有忘记她。可是就算他没有忘记她,她也需要这次月桂节让萧聿珩打破那个心结才能重获圣宠。
就在她因为心里的晃动略略有些怔住时,林苒芝望着她笑道:“姐姐穿着这身裙子当真像月宫里下凡的仙女,回头父皇见了定难以忘怀。”
“苒芝就是嘴甜,跟那王娘子一个样。”宁妃屏去那股晃动轻声笑道,“要说像仙女,谁能比得过苒芝?恐怕整个大周都无人比得过。”
她们二人正说着话,喜鹊这时走进来说道:“娘娘,都准备妥当了,该去金麟池了。”
宁妃点点头,当即便拉着林苒芝往外走去。
她正要离开内室,却不小心被隔断门上挂帘子的铁钩钩住了腰间的那朵蔷薇结,那结被钩子一带立刻散了下来。
宁妃看着瞬间解开的丝带,对林苒芝说道:“那结姐姐不会打,苒芝会吗?苒芝会就麻烦苒芝帮姐姐打一个。”
林苒芝笑道:“姐姐那结看着就无比复杂,我还是第一次见哪里会打?不过苒芝虽然不会打那结,却会打别的结,苒芝帮姐姐打个蝴蝶结吧。”
她说完就低下身帮宁妃打了个飘逸的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