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聿珩的心情虽然因为宁妃的缺席阴了片刻,但转头也因为林苒芝已经过去请她,和众嫔妃的热情而重新转晴。
席间不知谁喊了一句“外面的月色好美啊”,便引得众人纷纷放下酒杯来到甲板上赏月。
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如发着光的玉盘悬挂在夜幕上,萧聿珩听着附近乐舫里传出的丝竹之声,看着其他画舫上艺人、舞伶表演的各种杂技和舞蹈,本已转晴的心情不由得更好了几分。
徐贵妃和萧承佑站在甲板的一侧边赏着月边低声说着话,萧承佑自从望城回来进宫那日去过一趟明华宫,之后便再没去过,今夜倒是他们母子难得可以说话的机会。
徐贵妃看着神情有些落寞的儿子,轻声笑道:“承佑最近很少来看母妃了,想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吧。”
萧承佑自在金麟池边看见林苒芝便总忍不住去看她,无论他多么努力地克制,他都没错过余光里她和萧瑾晗上船时相握的手,落座时相视的笑,而这些都让他全然体会不到月桂节的喜庆,只感到心底像浪一般一波一波涌来的心酸。
他低声说道:“母妃说什么呢,孩儿怎会忘了母妃?”
对于徐贵妃的打趣他也觉得有些不解,母妃不是不知道他和姚芸卿的始末,他对她只是形势的需要,从无感情的考量。
徐贵妃看着他不由得一笑,凑近了一些小声问道:“承佑最近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萧承佑原来无力垂着的头因为徐贵妃这一问惊得立刻抬起来望向她,惊声问道:“母妃为何有此一问?”
他边问心里边跳动难安,生怕他对林苒芝的感情被母妃发现。
徐贵妃瞟了他一眼笑道:“前几日芸卿进宫来看母妃,问母妃喜不喜欢你从望城给母妃带的玉镯,母妃还纳闷你什么时候给母妃带过玉镯?可是当着芸卿的面母妃哪能露你的馅?便对她说母妃收到了,母妃很喜欢。今日母妃倒是要问问你,母妃的玉镯呢?你带到哪去了?”
徐贵妃轻笑着说,让萧承佑一颗悬着的心不由得放了下来,可是转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支支吾吾目光看向别处。
徐贵妃看着萧承佑欲说还休、吞吞吐吐的样子低声笑道:“你这个样子看来是真喜欢了,母妃还是头一回见你这样。也不是多大的事,等你娶了姚芸卿再把那姑娘纳进府就是了,你是个皇子,纵然给不了正妃的位子,可还有什么姑娘纳不进府?”
徐贵妃云淡风轻地说着,却说得萧承佑心里如被霜覆盖一般寒得他生疼。别说他给不了她正妃的位子,他就算给得了,一切也都晚了。
正在他心内沉痛之时,忽然他的耳畔传来一阵乐声。这乐声如天上明月洒下粒粒珍珠于玉盘之中,又如清风拂过面庞,带来沁入心底的微凉。
他不禁为这乐声所倾倒,他还从未听过这样既干脆利落又缠绵悱恻的乐声。
萧瑾晗也听到了这乐声,这是他在王府听过许多次的林苒芝的《一生所爱》。当林苒芝看过了宁妃的舞后,她当即为她选了这首曲子来伴舞,乐声轻柔又哀伤,静缓如低喃,在淡淡的哀愁中仿佛要诉尽追悔莫及却又无能为力的遗憾。
而就在这乐声响起的同时,甲板上也响起了一阵呼喊,“快看啊!那不是宁妃娘娘吗?”
只见柔月之下,如墨一般又泛着层层月光的湖面上有一个与水面几乎融为一体的圆形舞台,舞台上一个轻盈如月色般的身影正和着乐声曼妙起舞。
宁妃披着如瀑的长发,在那一身月色纱裙下真如自月宫而来的仙子在舞台上伸展、旋转,在她那柔软如微波的舞姿中一寸寸一缕缕地倾诉着她的思念和无边的哀愁。
天上一轮明月,水中一轮明月。萧聿珩望着旋转如月光的宁妃眼神直直地愣住,过了许久那直愣的眼神又轻轻地颤动,继而剧烈地晃动。
他原本不禁屏住的呼吸也随着眼神的晃动而大口地喘出气来。
林苒芝躲在舞台一边的乐舫里全情投入地弹着她的扬琴,当乐声即将结束之时她不禁抬头看向离自己不远的舞台和舞台上的宁妃。
只见宁妃在结束最后一个旋转然后跳跃起来后,身形忽然轻轻一晃,在落地时竟然直接跌落,趴在了地上,脸上都是痛苦之色。
她惊得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琴竹呆呆地望着她,却又不敢走出画舫去扶她。
这时,一直如坠梦中的萧聿珩惊见这一幕,连刘得全都没喊,大步走向船头让人向舞台搭上木板,然后径直向宁妃走去。
他的焦急和心疼之色惊愣了甲板上的所有人。
萧瑾晗在一旁看着萧聿珩脸上的冲动神情也不由得愣住,他没想到向来沉稳克制的父皇在这一刻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年轻男子。
萧聿珩大步向宁妃走去,他来到舞台正中,轻轻地扶起宁妃,颤声问道:“佳洛怎么样?可摔疼了?”
宁妃抬头望了望萧聿珩,眼角沁出些泪光,她低声答道:“臣妾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