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苒芝所有的质疑在这一刻都变成了震惊,她从隐隐有了这个猜测起就不敢相信这个疯狂的念头,因为她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她这么做的目的。她甚至有一瞬间真的相信这只是个巧合,司天监恰好写出那样一条批言,闽江恰好有那样一种鱼。她莫名来到这个世界,自该莫名离开这个世界。
“‘一堵宫墙今生错,魂易散,恨难销。’原来那首梧桐叶题词写的真的是你自己,你在这深宫之中爱着的竟然是我的夫君。”林苒芝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难以置信地说了出来。
宁贤妃被她这声“我的夫君”刺得心中流出鲜血,她含着泪光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写的就是我自己,我在这紫微城里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人,就是我的瑾晗,你的夫君。你是林苒芝我不会害你,可你偏偏不是林苒芝,你不是那个不通文墨、憨憨傻傻的林苒芝。你美丽、聪慧,像他最喜欢的白兰时刻围绕在他的身边,而这围绕终于让他把那支木兰簪送给了你。林苒芝,当我看见那支木兰簪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失去他了。我以为会和我一样终身无法与爱人相守,只能在这紫微城里寂寞到死的萧瑾晗消失了。从此以后,紫微城孤独的月光只有我一个人看,紫微城湖里的浪声只有我一个人听,我再也没有了那个会和我一起带着孤独横穿岁月的人,我只剩我一个人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的出现让他忘记了孤独,是你的出现让他变得再不是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她说着说着眼里的泪无声地落下来,而林苒芝愣愣地望着她,被她的话震惊得无以复加。
“是因为那支木兰簪,原来你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恨我了。”过了半晌她幽幽地说道。
“可是这一切跟春桃又有什么关系?!”她对着她忽然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带着她所有的怨恨和不甘,“你要恨我要杀我尽管冲我来,你为什么要害死春桃?!”
宁贤妃收住她的泪意,冷声说道:“是和她没有关系,可是如果没有她,我又怎么坐实你妖女的身份?怎么让陛下下定决心一定要杀你?你是端睿王妃,仅凭一条批言是远远不够的。”
她说着斜睨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说道:“那可真是一个好姑娘,本宫不过帮她把父母兄弟找了来,让她选择到底是保住家人的命还是保住小姐的秘密,就这样她还挣扎犹豫了许久。不过最后你也看到了,她到底选了她的家人,就算当初他们把她卖了,她还是选了他们。林苒芝,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在这世上有多少人真心待你?就连你最贴心的婢女到最后也要背叛你。”
林苒芝的眼前忽然出现那日街头春桃一脸的虚慌,还有她弱弱地问她“王爷是不是很厉害?他是陛下嫡子,在大周是不是没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原来她那时面对的是那样痛苦的挣扎,她以为她能做一个两全的选择,却没想到把自己送上了绝路。林苒芝想着她那时心里该有的苦痛潸然泪下。
“春桃,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可是就算你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怪你,姐姐不怪你……”
她边流着泪边喃喃自言,抬起头来低声问她:“那现在她的父母家人在哪里?”
宁贤妃冷冷地答道:“她既是一个至纯至孝的孩子,本宫又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踏上那黄泉路?本宫不仅将她厚葬了,还把她的父母兄弟都送去与她作伴了。她生前不能和家人团聚,死后本宫成全她。”
林苒芝被她的话惊到瞳孔瞬间张大,浑身麻木,一股钻心之痛从头顶贯穿到脚底,她忍不住大声哭喊道:“岑佳洛,你是不是疯了?!你已经达到了你的目的,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们?为什么?!”
宁贤妃的眼睛里再没有了冷漠,而被一层彻骨的悲哀和寒凉所覆盖,她大声喊道:“是!我是疯了!林苒芝,如果换你永生困守在这紫微城里,换你去品尝这里面所有的肮脏和险恶,你早就疯了!我不该杀他们吗?在我做下这一切之后难道我还要留着他们将来成为推倒我的帮凶吗?”
她边喊眼里边一滴滴地落下泪来,颤声说道:“我知道我肮脏,我不是第一次肮脏了。可是你也用不着高高在上地来指责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多高明的智慧?你不过是幸运!我不管你从哪里来,是真的林苒芝还是假的林苒芝,你都只是幸运。你有视你为掌上明珠的林尚书夫妇,你有会在你和父母兄弟之间犹豫挣扎的贴心婢女,你更有疼你爱你为你建暮云阁的萧瑾晗。他们所有人都爱你,可你呢?你有想过他们的挣扎和苦痛吗?春桃的艰难你想过吗?萧瑾晗的苦痛你想过吗?你什么都不想,你只沉溺在你自己的幸福里,天真地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你的幸福都是别人熬过苦难,颤抖着双手捧到你面前的!春桃的家人,如果你早两年去寻可能被我遇到吗?萧瑾晗的过去,我的过去,如果你早一点去了解,还会在这里道貌岸然地指责别人疯了吗?你落到今日这步田地,怪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你自己!”
宁贤妃的话让林苒芝的心被稠密的自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