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选择,不是吗?事情并不会都如我们所期愿的那样,难道就因为这个,而就放弃一切吗?”
“渔夫若因为怕下水捕不到鱼,反被水溺死,而不出船,那是不是就卖不了鱼、赚不了银子呢?将军若因为怕出征打不了胜仗,反被敌贼所害,而不奋战,那是不是会陷城亡命呢?所做之事,无愧于心,无愧于行,便是值得的,不必悔恨。”
“是啊,他从未后悔过自己做的每一桩事,一直尊崇心中所想,从未后悔过……”崔诗儿不知为何,又重复了那四个字。
崔诗儿低着头,看着地,轻声问:“我亦能如此吗?”
姜烟笑道:“心之所向,即是春天,为何不能?”
烛光中,她的眸子格外的亮,流转着水光,比星辰还要美。
“崔娘,我刚刚想起,我方才与你说,阿峣在我家借住的事,你可否答应啊?”
“这……”崔诗儿翕动着嘴唇,半晌没说出什么来。
“崔娘不用担心银子的事,你将阿峣放在我家照料着,我再为你找份活儿做着,也好维持家中生计,慢慢来,不着急的。”
见崔娘还在迟疑着,姜烟又道:“怎的?崔娘还不放心我吗?有我在,府中无人敢欺负阿峣,我父亲母亲也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不是因为这个,我……”崔诗儿慌忙地站起来,看着姜烟身后的黑影,急急喊道:“姑娘!”
……
已无人回应。
姜烟反应过来时,就开始奋力地挣扎着,可她的手被牢牢地控制住了,想喊人也不行,想吹骨哨也不行!
“唔唔唔!”
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了,泪光在姜烟眼中流转,轻轻滑落,在她白嫩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泪痕。
不一会儿,姜烟晕了过去。
崔诗儿赶紧绕过桌子,走到男人面前,拧眉吼道:“放开!”
“呵,这事儿可是我们与你一起商议过的,那小子的命掌握在我们手中,怎么?如今你是想以他的性命——”暗黑中的人指着崔峣,又指了指姜烟,道:“换这个人的命吗?”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我们主子的令,任何人都违抗不得,不然,杀无赦!”
崔诗儿没有听他的话,反而上前了几步,伸手道:“药!把药给我!不然,等丞相府的人找上门来,我就全部说出去!你知道,丞相府的人没有一个好惹的,他们是什么手段你们也不会不知道!到时候,我不活,你们也别想好过!全部都得死!”
那人冷声哼嗤,不屑道:“那我现在就把你给杀了,往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崔诗儿的手紧握着袖内藏着的东西,冷声道:“那我也不妨现在就告诉你,但凡是进过这个房子里的人,全都被我下了毒,无一例外!”
“你会毒?”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毒门宗二弟子,诗瑶!”
毒门宗诗瑶,向来以其狠辣闻名江湖。她被江湖人起了个诨名叫“毒蝎子”,也有称她为“蛇蝎美人”。
而今,她的脸这般平庸,并不是因为江湖人眼睛有问题,而是被她自己的易容变术弄成的。
“毒门宗?”那人仍是存了疑,没有完全相信,“既是毒门宗的人,为何会身处京城?”
自明魏后,毒门宗便深居灵采山,宗门弟子向来不准下山,更别提身处千里之外的京城了。
崔诗儿又烦又急:“若不信的话,你大可等到一炷香之后毒发,再来相信我说的话,但是现在快没时间了,我儿情况危急,你别再犹豫了。”
那人还是迟疑了一会儿,把姜烟放到一边,手在刀上摸索了几番,道:“你是个狠手,但我本是死士,办不成事,便只有死路一条,不可活着回去,让毒发身亡替代自戕,又何所畏惧?”
崔诗儿简直恨铁不成钢:“蠢脑子,你难道不想想这位姑娘是何人吗?她是你主子要的人,若没能活着带回去,路上毒发死了,你那些牵挂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安顿着。”
像他们这种死士,向来在尘世中有所牵挂,就是这些牵挂,鞭挞着他们的身心,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一人卖命。
“我数三声,解药一起放在这个桌上。”
崔诗儿没有等他回答,再拖下去,那个人说不定就要来了,他们派出去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挡不挡得了这么久。
“三、二、一!”
锵的一声,两瓶解药同时被放在了桌上。
床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异响,可黑暗中,崔诗儿只以为是他们拿解药时发出的声响,并未多想。
马车颠簸,在林中小路上行进。
车内,姜烟的手被反绑着,口里塞了一团布,身子因摇晃的车身而东倒西歪,头也被撞来撞去。
她是被痛醒的。
因为一阵剧烈的晃动,她的脑袋狠狠地撞了一下车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