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之前的一段日子,是宫里最忙的时候。
各个宫里的东西,都要尚衣局和侍局一起打理,白帝忙着年下的奏折,各位大臣的慰问和奖赏。
钰妃与各位夫人喝茶叙话,联络感情。
白商和白昭连请安都被免了,忙活着代替父皇和母妃在各处祭祀。
各种神,全被拜了一遍。
每日忙得焦头烂额,觉也睡不好,最难熬的是,白廷亦在此次祭祀的队列之中。
白商偶尔感受到的炽烈目光,便来自他的方向。
经过柏阳城外一事,白商与他便更加冷漠,他似乎有所察觉,却更加想要亲近她。
如此体力上的劳累加上心神上的疲惫,终于在除夕前夜结束。
白商回到公主府,发现门前已被挂满了红色灯笼,贴了春联,大殿里头添了新的屏风,花瓶,她说不上来名字,但一看就是稀罕物件。
宫女们都整齐站着,等着她回来:“殿下,皇上那边传话过来,今晚一同用膳。”
一年到头,除了请安,白商基本见不到几次父皇和母妃,白昭要被问书,尚好些。
于是这次惊心装扮,又逢着过年了,穿得便喜庆些,到了乾坤宫,宫内已摆了几方精致桌子,分别坐着白礼,白廷,白青,白安,以及几个妃子。
哥哥白昭那边,余了一个空位,是专为她留的。
甫一坐下,白青便道:“妹妹今日穿得如此精巧,真是美丽动人。无论谁看了,心都要化成水了吧。”
她表面夸赞的言语,可白商分明从她眼中看到了揶揄,看到了挑衅。
可在白帝与慧妃面前,亦不敢还口,否则便成了自己挑起事端,便道:“姐姐谬赞,眼下要过年了,听说红色是吉色,可祛除病邪,亦能……为至亲之人带来喜气,就穿得喜庆了些。”
白青见她借红色表明自己为父母分忧之心,恼而不显的说道:“这种说法,倒是头一次听说,不知妹妹是从哪里听说的?”
“是听重莲寺的大师所言,亦在那里求了符签。”白商平静道。
白帝闻言爽朗一笑:“商儿有此心意,当真该赏!”
“皇上,青儿上次去玉龙寺,也为您带回来礼物了呢。”慧妃笑道。
“那边一并赏了吧。”
钰妃只沉默不言,甚至未曾往那边看过一眼,白商看着她,她今日穿得也美艳极了,端着酒杯的手上画了红色蔻丹,衬得指骨雪白如玉。
白昭暗暗戳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看向面前一个宫人端着玉案,上头是一个白玉杯子,盛着什么。
白商双手端起,一饮而尽,是浓厚的酒气,却并不烈。顺着喉咙慢慢进了胃里,竟然格外的温暖。
“如何。”白昭问道,“可还撑得住。”
白商从未饮过酒,方才父皇说这酒是南疆贡品,醇烈而滋补,便给她们二人一人斟了一杯尝尝,也并不多,小小一杯而已。
“哥哥放心。”白商并无不适,只觉得浑身暖意。
晚宴丰盛,白商却没动几筷子,结束之后,白商随着几人一同起身,准备离开。
随着白昭走出去之后,才觉晚风吹拂,一下子头脑昏昏沉沉,眼前迷雾一般,看不清路。
一路捱到了公主府外,只能扶墙前行,四肢仿佛不受控制,身体重心不稳,就要摔倒在地。
却不知是谁的手一下子搂住她的双臂,将她扶起,她两颊因那酒的后劲而通红,眼皮沉重,很难睁开。
模糊之间看到白廷的脸,便要将手臂抽开:“多谢二哥。”
只是用了一番力气,却没能抽开,白廷死死的把住她的胳膊,不肯松手,一丝丝痛感传来,她不由得惊叫。痛感使她清醒了几分,她在凝神去看白廷。
只见着白廷眼光锐利地停留在她身上,就像野兽盯着猎物一般,他个子远高过她,如此打量让她十分不适。
“二哥,你弄疼我了。”她蹙着眉道,不由得耸着肩膀,缩着脖子来减轻痛意。
可白廷仍未松手,他目光转而变得苦涩,眼眶猩红,声音也十分干涩,像是从心底发出的:“我不是你的二哥。”
白商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不是她的二哥?那是谁?只觉得他是醉得糊涂了。
痛意让她眼里蓄满了眼泪,月色照耀下明晃晃的动人:“二哥,你喝醉了,你先放开我。”
一股力量将她扯入一个怀抱之中,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怀抱,他身上的清冷香气混杂着酒气令人难过。
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她连忙挣脱,伸手扇了那人一个耳光,厉声道:“你逾矩了!”
白廷被这一巴掌扇得偏了头,侧着眼看她,又自嘲地笑笑,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有血丝渗出。
白商没有停留,现下头脑被他惊得清醒极了,恐慌地三步作两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