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日头西斜,已近黄昏。
竹林梢头上,不停传来“哗啦啦”的声响。
那是两条巨蛇的蛇腹,频繁擦过竹叶所发出的声音,像柄利剑悬在众人的头上。
她可真行!
被蛇吞入腹中一趟,也不知做了什么好事,那条瞎眼的蛇便重现了光明。
一条蛇,已经这么难缠了,如今两条,境界压制又增几层,再想像先前一样,使出平日的五层功力,只怕都难了……
汪尔声抬眼一瞧头顶,瞥见那隐约可见的巨型蛇腹,心中厌烦越发难以自控,就这么明晃晃地挂在了脸上。
许乘月从汪尔声的方向收回视线。
平静的心绪,因为攥在手里的那支发钗,隐隐生烫,微微泛起波澜。
烫意愈浓,烫得她几乎攥不住,许乘月这才本能地摊开手掌去看。
发钗无烟无亮,瞧着没有一点异样。
可她手心几条纹路的交汇处,却落下一点红。
那点红,起先只是芝麻绿豆大小,渐渐地生,慢慢地长,就像颗种子一样,终成一朵细小的莲,就与那发钗上的莲花一般无二,甚至连那莲花上头的纹路,都被复刻得一分不差。
……这就怪了。
那朵莲花成形之时,许乘月的脑海里,乍现一道金光,被繁复的道纹环绕着,直击灵台。
许乘月被冲得有些发懵,这一溜神,神识就被吸入了识海之中。
人被一股力道拖着,在识海里畅行,道纹频频当胸而过,带起一股热力,从胸口缓缓蔓延至周身。
意识回复当下之时,许乘月只觉灵台似被涤洗过一般,前所未有的清明,一股浊气“啵”的一声,被赶出了身体。
甫一睁眼,她便对上管南悬那对狭长的丹凤眼。
他望着她,双眸亮似天边初现的几点星子,却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确认她无虞之后,好像大大的松了口气。
也不知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她每每意识到,再望过去,定能瞧见管南悬正盯视着她。
有时包含情绪,有时又平静万分。
她有时明白,有时又不是很明白,只一点,对这双眼睛,她已然不陌生。
可此时,她没来由地生出了两分别样的感觉。
是一种与之前任何时候都不同的,别样的熟悉。
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他们都未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对眼睛就曾这样,饱含情愫地,聚焦过在她的身上。
此时,头顶上双蛇的响动,戛然而止。
众人身上扛着远超自身境界的巨大威压,齐齐收拾了思绪,抬眼去瞧个究竟。
“它俩与双龙戏珠就差一个巨球了。”
林风致苦中作乐,忍着由威压带来的心口闷痛,戏谑一句。
任谁看了这对半空中头尾相对,不停绕圈的翠绿大蛇的行径,不生出几分诡异。
就似修士起大法阵之前,惯常会提前做点什么布置。
是时候了!
许乘月双眼焕发出煜煜神采,将纷乱的思绪往脑后一抛,抬起手,便掐起了诀。
随着她手指动作的变换,半空中原本平静绕着圈的双蛇,突然口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
吼声震天,飞沙走石,翠竹叶飞,更有竹子,被连根拔起。
而在场的人,也没好受到哪里,那吼声像一快速飞转着的陀螺,就死命擦着人的头皮,活似要找出一个缺口,好将人的头皮给掀了去。
其中,就数许乘月的修为最低,旁人心口发闷发痛,她却是直接吐出口鲜血来。
但她却没有某些人的苦大愁深,反而脸上还带着抹明晃晃的笑,被挂在嘴角的鲜血一称,真有几分惊心动魄的艳丽美感。
可她对此一点不知,只颤抖着双手,继续掐牢手里的诀。
头顶双蛇仍是那个头尾相绕的姿势,只是这时不同,复明那条颜色略淡的巨蛇,已经咬上了另外一条巨蛇的尾部,它二蛇已经从相绕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相连。
颜色略淡的巨蛇,此时双目发直,巨型蛇口的咬合一点未有松动,不论那条蛇发出多么凄厉的惨叫,它也不管不顾,只一点点将其蛇尾往自己肚子里吞。
也不知这两蛇是个什么关系,那条颜色深一些的巨蛇,即便自己整个尾部都被吞了进去,仍是一口都没有反击过。
动物的本能都可以被抑制,可见这条蛇已开了灵智。
既是灵物,就不好行此暴殄天物之恶。
许乘月见好就收,控制着那条蛇继续咬着蛇尾,跟着一把将巨蛇掼到地上,连连猛砸。
一时之间,大地颤动,浓烟滚滚,还有各种爬虫走兽飞禽等,受惊离开原地,慌乱逃窜弄出的奔走声、惊叫声和撞击声,交织着传来,不绝于耳。
不过,大概十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