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落在楼房之间扯起的错落帆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冰凉的雨水混着灰尘顺着布料下垂的弧度流进泥泞的巷道里,随后汇聚到墙角排水的沟渠中,惹得在阴暗角落觅食的鼠类四处钻窜。
印有防滑胎纹的厚实靴底毫无顾忌地踏进肮脏的水洼中,泥点飞溅而起,扒在工装裤收紧的黑色裤脚。
来者的步伐没有任何停滞,直直地向前,被淋湿的苔绿前发拧成一缕缕的湿发耷拉在鼻梁处,他抬手随意地往侧边薅了一把,露出眼神略显阴郁的双眼。
他讨厌下雨。
雨势逐渐转大,他敛下眼睫,抖掉防水斗篷上兜着的雨珠,手腕一翻,将宽大的兜帽戴上,拉低了帽檐去遮挡吹在脸上的雨水。
这张看起来尚未成年的少年面孔行走在贫民窟里相当惹人注目,在这里维生的男人大多是连急需要金钱的娼.妇都不愿接待的低劣生物,旷得久了,他们便把目光盯上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年少孩子,不分男女。
窥伺的目光如湿冷的蛇信,舔到少年的身上。他微微侧过脸,目光牢牢地锁向不远处在巷道交叉口站着的一个男人。
男人的手正不老实地伸在一个看起来有些不情愿的娼.妓裙底,窸窸窣窣地动作着,浑浊的目光却不怀好意地盯着少年所在的方向。
他顿住了脚步,人类娼.妓颦蹙着眉毛含泪的双眼里,倒映出他绿得沉闷的瞳孔。
他比下雨天更讨厌的,就是人类。
“喂,女人。”他朝两人的方向微微一笑,他明明拥有生长期的面孔,声音却低哑得接近成年的男人,“你可不要尖叫啊。”
捆在左侧大腿的功能带发出轻微咔嚓的解锁声,金属器具折射出的反光一晃而过,娼.妓惊慌地捂住嘴,闭上眼条件反射地弯腰往后退。
还未醒酒的男人粗鲁地骂道:“该死的臭小鬼!你……”
声带和气管在那个瞬间似乎不在运作,狼狈抽出的手指猛然痉挛起来,男人浑浊的眼珠艰难地转了转,喉间像残破的风箱那般发出嗬嗬的难听声音,鲜血自大动脉喷泉般迸射。
肌肉失去支撑力,被利落割喉的腥臭尸首倒在了浑身颤抖的娼妇眼前。
他的斗篷因为他突然动手的杀戮行为扬起,露出他劲装风格的底衬。两条漆黑的皮带缠在他的胳膊,腰腹上横束着结实耐脏的功能带,上方还别着三个锋利的替换箭头。
少年的打扮让女人醍醐灌顶,她意识到了什么。她还记得少年最开始的话,她努力控制住浑身自发的战栗,指甲染成廉价寇色的手指死死地捂住嘴,呼吸急促地无声呜咽着。
头发被血染红了大半的少年瞥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地抹了抹被喷了一脸的鲜血,把短刀重新塞入刀袋,把兜帽重新戴好,冷漠地路过她的身旁,钻入旁侧通往红灯街的巷道之中。
碾入彩蝶鳞粉的矿灯呈现出妖异的粉樱,撒在女人们的脸上更衬她们的娇媚。街中揽客的娼.妓们荤素不忌,哪怕是他这般看起来半大的少年也愿让他成为入幕之宾。
他目不斜视地从一双双手和饱满的胸脯中路过,最后在一家开在街末的酒馆前停下脚步,推门而入。
红灯街的酒馆与娼.馆相比自然是生意冷清,哪怕时间已经入夜,本应是夜世界最忙碌的时间,这家小酒馆内仍然没什么客人,只有吧台前的酒保在百般无赖地打着哈欠。
来客的门铃响起,酒保懒洋洋地擦拭着玻璃酒杯,透明的杯壁上反射出少年苔绿的发色。
酒保头也不抬:“这里不做小鬼的生意。”
少年闻言无所谓地嗤笑了一声,他径直地朝吧台走来,抬手用力地把方才那柄见了血的短刀拍到桌上。
随着他的靠近,刺鼻的血腥味蔓延开来,他盯着酒保的眼睛,沙哑的声音像是挑衅:“一杯爱神之吻。”
“没礼貌的野蛮小鬼,收起你这把脏东西。”
酒保对着染血的木质吧台皱眉,他放下擦拭干净的高脚杯,转身打开了吧台后的暗门,曲指不耐烦地敲了敲门板,示意少年赶紧滚。
……
今天的天色有些昏暗,云层飘得很低,灰蒙蒙的一片,视觉让给人一种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晚些说不定会下暴雨,今天得速战速决。
我叼着发带,把披散着的长发束成方便活动的马尾,屏住呼吸,将身型隐匿在茂盛的草丛里,凝神盯着不远处一匹落单的岩盐狼。
这头岩盐狼的体型比我以往猎过的都要庞大,足足有马驹大小。
岩盐狼是群居的食脉物种,它或许是争夺狼王之位的失败竞争者,胸口的狼毛蓬松饱满,前肢的腱子肉因它低头进食的动作显得格外健硕。
光是普通体型的岩盐狼对于目前的我而言都稍显危险,更不要说这种素质看起来更加优越的变异个体。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右手按在刀柄上,沾满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