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道:
“你休息,我来吧——你不介意吧?”最后一句是对她说的。
镇雨长长地哼了一声。
露春忙摇头,一时失语地看着他开始净手,丝丝奇异而莫名的情绪缓缓在心间缭绕。
她敛眉顺从地低头跪坐在竹棉蒲团上,余光望见那片流转着光晕的黑色衣袖微微一动,便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
略带着凉意的指尖轻轻拂过刘海,落在额顶,而后向眉心浅浅一划。
他诵念着古老的、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祈福度厄的祭文,一声一律低醇到近乎缱绻情长。
让露春耳朵里泛起了阵阵涟漪,她缩了缩蠢蠢欲动的手指,低音炮唱福诺真的犯规,传教一等一的有效。
镇铄念的是一小段完整的度灾厄文,他的父亲亲自做了平安水的起盛转呈,交给了他。
落在掌心里的浅绿色小盏触感清凉,平安水早已冷却。
青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捂着小盏念完最后一句,随后递出去。
露春垂着眼睫双手接过,嘴唇微微抿了下带着薄薄体温的水,小口饮尽。
她不发一语地跟随着他完成一道一道传统的步骤,敬香,拜叩,供一块钱的币帛,请一支福签,奉一盏多宝命灯,最后伸出手腕等他系上红绳。
镇雨溜达到她爹身边,小声道:
“不小心看出神了……刚刚阿契不是把剩余的四方结手绳拿回去了,你怎么不阻止下?”
镇祎先生笑了笑不说话。
露春举着手腕见迟迟没有动静,正要抬头,忽然被青年虚虚握住了手。
他的指尖透着些凉,掌心却跟想象中一样温暖干燥,颀长的指节轻轻松松就将她的手覆在里面。
然后他褪下了自己腕上一串暗红色的念珠,滑到了她的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