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驾似乎察觉到两人之间流动的奇怪气氛,在他们坐上车后立刻开了车载音响,播到晚间交通电台。
一阵机械哄笑瞬间冲淡了那股尴尬。
谁都没有主动开口,一路听着电台坐到了A大。
车子停在楼下的一棵柚子树下,代驾迅速地骑着小电动溜了。
桑渺眨眨眼,趁着旁边那位没动静,她也飞快地推开车门跑上了楼。
没等她气喘吁吁地关上门,一股淡淡地酒味扑入鼻腔,她的眼前一暗,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走上楼,跟着她进了屋。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一个没怎么喝酒的走得比他喝饱酒的要喘。
她没作声,任由他站在玄关,丢下他先去卫生间卸妆洗漱。
挖了一勺卸妆膏在手心搓了又搓,脸卸到一半,她忽然觉得不对劲,关上水阀,探出头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外头没有一丝动静。
她又缩回去,这回加快动作洗完脸出来,他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
桑渺到厨房泡了一杯解酒茶,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把解酒茶端到面前的茶几上,冷漠地推了推叫醒了他。
他睁开眼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惊诧。
桑渺抱着手臂,一副等他赶紧走的姿态,她冲那杯解酒茶努努嘴,说:“先喝了,喝完赶紧回去睡觉。”
付念寒垂下眼睫,视线落在那杯淡黄色的茶上,他纹丝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桑渺也不催他,径自打开了沙发旁的一盏落地灯,徐徐洒下一片暖人的氛围灯。
他喝了几口那杯解酒茶,面上不显,却放下杯子,冷不丁地说:“钥匙放在公司了,没带过来。”
桑渺动了动唇,半晌咽下那句骂人的话。她真的怀疑他是故意的。
好马不吃回头草,当年的问题没一样解决,再吃不过就是重蹈覆辙。
她别过眼,狠下心说:“那你去别的地方睡。”
付念寒闭上了眼,眉眼间露出忙碌一天的疲意,嗓音略显沙哑:“你不能哄哄我吗?”
桑渺闻言,顿时怔了怔,没等她思索出个所以然,他半靠在沙发上,似是喃喃自语:“我今天说的都是真的,我想和你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一连说了三个一直,惹得桑渺抬眸看向他,然而他始终闭着眼,像在和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不要我了。”
有些落寞,有些委屈,还有些难以言说的心酸,桑渺静静地站在客厅看着他。
“你真的不要我了。”
“他们问我是不是在等你,是啊,我一直都在等你,一年你没回来,那我等两年三年四年,总有一天我会等到你。你看你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桑渺嘴唇翕动,缓缓地说:“别等我了。”
话音刚落,背脊仿佛僵直了一瞬,他睡着一般彻底倒在沙发。
“啪”!客厅重新落入一片昏暗。
窗外的月光泛着一丝冷意,泄了一地,造物主依旧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家里只有一个卧室,她不可能让出床,更不可能让他进房间。
桑渺妥协了一步,拿了一床被子帮他盖上。
门锁落下的那一秒,沙发上的人睁开了眼睛,鼻尖沾上那股很淡很淡的清爽味。
叹息淹没在那一夜的月光里。
——
次日一早,桑渺被手机闹铃吵醒,打着呵欠走出房间才猛然想起来,付念寒昨天晚上留宿在她家。
她抬眼望去,沙发上没有人影,只有一床叠得整齐的被子。
桑渺四下乱转,房间里真的只有她一个人,空荡荡的犹如心房,顿时怅然若失。
她在餐桌上看见两个保温盒,下面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熟悉的笔迹,那一笔一划比以前锋利和凌乱:“里面是豆浆和猪肉煎饺,豆浆是咸的,里面没放醋。”
她的口味十年如一日,没有变过。
盒子还是温热的,掀开盖子,咸豆浆的香气扑鼻而来,绿色的葱花和白色的虾皮浮在表面,是熟悉的口味。
猪肉煎饺煎得很脆,一口咬下去,汁水浸润口腔,唇齿间是满满的满足。
楼下的早餐店总是人满为患,开了十几年的网红早餐店,一大早便有一堆人排长队。
不知道他排了多久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