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难为刘乐阳还能夸得如此真诚。
夏云川一众随护也从惊讶中回神,脸上多了一些习以为常,并添了几分骄傲的得意之色。
刘乐阳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她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儿祖父与将军祖父曾有过命之交,这些年每闻夏将军的捷报传来,祖父就感慨夏公后继有人。还说河北道乃古之燕赵大地,民风朴实豪放,自古就有有侠士之气,只是两京距河北道甚远,京城人士才对河北道多有误解。今夏将军上京述职,应要在长安呆一段时日,凭夏将军之人才,想来也能大为解开京人的误解。”
说着又是一笑,笑容明亮地刺目。
夏云川目光一暗,一抹几不可查的可惜掠过眼底。
刘乐阳却犹自高兴道:“还有祖父能见到故交的后人,必然大悦,也能告怀当初无法远赴幽州吊祭夏公的遗憾。”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
难怪一听夏云川的名讳,刘乐阳就不介意夏云川目光孟浪,原是认为此乃河北道人士朴实豪放的民风之故。
想来刘乐阳敬佩夏云川是一位沙场英雄也并非恭维,而是出自真心。
可谁又能想到,如今已年过七旬的帝师刘相公,和已逝的前幽州节度使夏猛乃过命之交?
一时间,众人都为刘乐阳和夏云川祖辈竟是至交好友感慨。
若再细算下去,夏、刘两家可当是世交。
许是难得听到京中有人如此维护他们,又或是看在这一段主家的旧交之情,夏云川身后的随护下属看向刘乐阳的目光已然敬重起来。
就连阿秋和阿冬也信了刘乐阳的话,反省可能是她们的偏见太深,不觉也收了对夏云川的敌意和防备。
大堂里的气氛变得和谐了。
刘乐阳暗暗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李瓒鸡飞蛋打的难看模样,脸上笑容越发诚挚了。
夏云川看着刘乐阳清纯如水的笑容,也敛了心思,很干脆地叉手一礼,终是承认道:“祖父临终曾言刘公乃他至交,若某有去长安的一日,当代祖父拜访刘公。”
顿了一顿,夏云川冷冽的脸上有了敬重之色,他负手道:“刘公一脉,不畏强权,不惧流言,自有其节。对我夏家,他日便是长安人人拒之辱之,刘家人也必始终相待如初。此乃祖父原话。”
临终之言都记得如此清楚。
看来传言又有一项是真的——夏云川和其祖父祖孙感情甚笃,当初其祖父丧命于外族奚王之手,夏云川二十岁冒险深入敌营偷袭,并一举擒获奚王,相传就是为其祖父报仇。
但见眼前已然一派有礼之态,并给足她刘家女面子的夏云川,刘乐阳可没面上那么和悦。
她对夏云川防备更深。
明知道他们两家有这般交情,刚才可一点没有相认的意思。
如果不是自己听阿翁说过这段过往,又当众人面道了出来,夏云川怕是也不会有后面那一番相认之言。
前世她就是这样,自是察觉夏云川的前后不一。
再说在这方面,她也是个中翘楚。
如她长安第一美人的盛名之下,两京人皆传她知书达理,温柔贤淑,是世家贵女典范。
其实内里,大概只有知书一样是真的。
毕竟生在大儒之家,自幼耳濡目染,关键学识广泛,可以更加巩固她的好名声。而盛名之下,不管她如何任性,甚至性子龇睚必报,周边的人也多不会信。
所以在鉴定这方面上,刘乐阳是火眼金睛,但这会儿自当全然不察,面上还很是情真意切地感叹了二位老人的知交之情,她的庖人就十分是时的盛了午食过来。
夏云川此行随护三百骑兵,驿站自是住不下,他们已在驿站周围打尖,唯有其亲信和个别部将共八人可随入驿站,算上夏云川,就九人需要在驿站用午食。
刘乐阳之前就用犒劳她随行护卫的说法,让厨房不仅做了自己的吃食,还自出财帛让给护卫多做了一些吃食。护卫本就有驿站的一些简单吃食,只是勉强紧够分,但多少能吃个六七分饱,这加餐的吃食正好就可以先分给夏云川一行人。
是为吃人嘴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