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迦澜双眸微睁,只听见耳边有嗡嗡的声音。
“和女朋友吵架被赶出来了呀?”
然后大姐一声长叹帮沈迦澜敲了门。
何挽江还在镜子前洗漱,她后半夜睡得很沉几乎什么也没察觉到,只觉得身边空落落的,一伸手什么也没抓着。
“姑娘,他知道错了,你就让他进去呗。”
何挽江一头雾水。
然后听见楼道里传来几声猛烈的咳嗽。
“你怎么了?”
“这么狼狈,被人抢劫啦?”
她碰了碰他冰凉的手。
“好宝宝说句话呀。”
“酒鬼…偷偷喝酒啦?”
何挽江觉得不太对劲儿,伸手把他的脑袋捧起。
好烫。
估计又和那些朋友去包厢鬼混了。
她蹙眉:“回家。”
进了屋,何挽江给他拿了体温计。
刚要走开,手腕就被人拉住,整个人都被沈迦澜压在身下。
“你干嘛呀,快起来!”
“不起。”
许是对他昨晚夜不归宿的不满,何挽江推开他:“毛病。”
她在抽屉里拿了体温计,把他胳膊举起来:“你是不是快死了?”
“死了算了。”
何挽江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心里正犯嘀咕,她一愣。
几分钟后拿起温度计一看,体温直逼40度。
“去医院。”
声音冷冷的。
“不去。”
“那你要干什么?真要烧成智障?”
语气有点急。
沈迦澜抱紧了她:“别生气...我就是好累想睡会觉...睡会儿就好了...”
何挽江揉了揉躺在腿上人的头发:“昨晚去哪里鬼混了?”
沈迦澜安静了一会,整张脸贴着何挽江的肚子带着哭腔:“回家了。”
何挽江听罢蹙眉:“吵架了?”
“没有…有吧。”
人醉醺醺的还没醒酒,当意识到差点说漏嘴的时候,赶紧住嘴了。
何挽江停罢叹道:“那我下楼给你买点退烧药。”
“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
“对你好不好?”
“好啊。”
怎么会不好,除了他谁还会这样护着自己。
腿上的人不说话了,她兀自叹道:“你知道么,我妹妹出事后,我爸妈心情经常很差,他们骂我,我很委屈,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开心要拿我撒气,我提出疑问的时候却没等来道歉,等到的却是新的谩骂,后来妹妹治病,他们说工作辛苦,我就四处找兼职,但我年龄没到没有店里肯用我,我很喜欢吃柳芳街家的芋泥蛋糕,可惜那时候没有钱,我就找邻居姐姐借,但妈妈知道后她开始骂我乱花钱,说我不配吃那么好的东西,有一次我发传单赚了点零花钱就想着那天给他们准备个小礼物,可他们看见漂亮盒子的时候以为是我给自己买的,他们说我不学好爱慕虚荣,于是很生气的把里面的陶瓷小人给砸烂了,可那个陶瓷小人是我亲手做的,我很伤心但也释怀了,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知道了我其实是没有家的。”
何挽江自言自语了很久,把这几年来的苦水都倒出来,她滚烫的泪水不争气的掉落,啪嗒啪嗒的打在沈迦澜脸上。
“我从小脑子里就喜欢幻想一些有的没的,有空就会把它们记录在笔记本上,我爸妈说我是神经病,老师也说我写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可你是第一个会认真把我写的东西看完的人。”
那是个阳光明媚,惠风和畅的午后,她迈着虚弱的步子从医务室回到教室,教室里很安静,少年坐在她的位子上悠闲的翻阅她的笔记本。
初春的阳光打在他白色的羽绒服外套上给整个人都笼罩上了一层白光,她莫名羞涩没敢上前打扰,只躲在门外紧张的听纸张摩挲发出的声音和少年鼻间偶尔发出的轻笑声。
笑声温和有礼,没有一丝不尊重。
后来,他在她的本子上写了一行字:
去过你真正想过的生活,永远不向命运低头,永远永远不低头,做个勇敢的人。
她捧着笔记本鼻尖一酸,在页末砸出一朵泪花
何挽江闭眼叹道:“我真的,真的,很想谢谢你,哪怕你以后不喜欢我了,不再对我这么好了,我也不会怨你,有这么美好的太阳愿意出现在我晦涩的生活里,我很知足。”
沈迦澜喉头微哽:“如果有人骗了你,会恨吗?”
说欺骗的话,何挽江脑海里闪过无数人的面孔。
都去恨,那不得累死。
她笑道:“干嘛?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呀?”
有些事情终究无法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