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年坐在床边,灼灼视线在睡颜里凝滞良久。
红晕渐渐浮现,呼吸变得均匀,才站起身,无声走了出去。
华予在门口的座椅上等他。
脚步声传来,他递了一罐饮料过去,顾锦年没有接,默默在他旁边坐下。
华予拿着易拉罐在他的眼皮底下晃了两下,笑道:“放心,不是酒。”
走廊的光,淡淡的,像极了这里幽静冷清的风格。
冰镇过的咖啡还沁着细密的水珠,被顾锦年拿过来握在掌心里,却丝毫没有碰撞的突兀感。
他才发觉,自己的一双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变得如此冰冷。
他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触感刺透舌尖,一路蹿到心底里去。
“怎么弄的?”
安静的空气里,华予问。
“被人打的。”
华予转过脸,目光停在顾锦年隐忍的神情里,叫了他一声:“顾锦年。”
旁边下意识地答一句,“怎么了?”
已经是后半夜的时间,一切悄无声息。
整条走廊上,就只剩下这一方,孤零零地亮着灯。
华予把手里的易拉罐捏瘪,划一道抛物线扔进垃圾桶里,“我有多久没见过你害怕的样子了?”
顾锦年没说话。
气氛静止片刻。
惨淡的灯光印出他紧绷的面色。
华予蹙了蹙眉,“是简凝打的。”
这句话的语气不是疑问,是带着些许忧虑的肯定,没有换来回应。
半晌,他又问:“你打算怎么做?”
顾锦年将咖啡一饮而尽,没有给出答案。
灯光昏黄而迷离,留下朦胧的光影。
华予转过头,没有再追问。
许久都不再出声的两个人,在沉寂中坐了许久。
顾锦年握着空空的易拉罐,眼里的光在愈发寒冷的空气里黯了下去,像是深沉的夜没入了大海,融成化不开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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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长廊尽头,窗户逆着光敞开。
简凝站在窗口打完一通电话,转过身,差点与不声不响站在背后的人撞个满怀。
简墨伫立在阴影里,双手插进裤兜,在她开口之前似乎并没有说话的打算。
窗外飘进来的风不大,吹在身上却冷嗖嗖的,催人清醒。
简凝收起手机,眉心微紧,“明天沈晴依会把道歉视频传上网,媒体同步发通稿,这件事告一段落。”
随后,她在对面的沉默中冷了面色,“去给何叔道歉,以后管好自己,不要再犯这种错误。”
简墨在她的话里,表情变得更加冷峻。
来这里之前,他已经给她打过无数通电话,全部被她无视。
现在也是如此。
简凝明知他的意图,仍绝口不提。
任他脸色沉郁,她只冷漠地瞟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一阵阴凉的风飘过,扬起肩头的微卷发丝,连带肌肤的毛孔被穿透,像电流通过身体,酥麻麻的。
简凝眼睫微颤,有些急切地从手包里拿出精巧的金属盒,抽出一支香烟,就着打火机摇曳的火苗点燃,然后猛吸一口,眼神迷离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个烟圈。
简墨看着袅绕烟雾里那张神色惬意的脸,语气冷冰冰的,“秦浅在哪里?”
捏着烟的手滞了一秒,简凝拨开雾气,眸仁紧锁,“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那个贱人的名字。”
简墨不为所动,“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是不是忘了怎么答应我的?”
简凝将烟灰弹到窗台上的烟灰缸里,转而看向他,晕开浓浓怒意,“她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管她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过问。”
缥缈烟雾被轻风吹散。
简凝将烟蒂按进烟灰缸里碾碎,往病房的方向走,却在经过简墨身边的时候,被他抓住了胳膊。
“把她放了。”
风还在,医院长长的走廊里,飘散的尽是凉意。
简墨说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
简凝面无表情地垂眸,看向抓住自己的那只手,说:“松开。”
“放了秦浅。”
“你把手给我松开!”
“我让你把她放了!”
简墨低吼出声,望着简凝的目光盛满了锋利的气焰。
简凝咬紧了牙,怒气呼之欲出。
那头,急匆匆赶来通报的人,及时刹住了车。
他没敢上前表明来意,悄悄往后倒退几步,企图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离开,却被简凝叫停。
“什么事?”简凝拧眉,心火压在胸腔。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