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沉翡停顿一瞬,从容以对,“不可以?”
“可以。”陈嘉荣开车时姿态放松,并不紧绷,与他平时行事类似,不动声色,轻松掌控。
恰逢红灯,他泊停车,转头看她,“陈太太问什么都可以。”
信号灯的红光混杂月色一道落下来,投在车内,映在许沉翡眉眼之间。路旁,路灯的光辉也洒入车中。
车内光线混乱,在这混乱之中,许沉翡的清明目光注视他,“大姐的丈夫说得好的很有道理,你从前并不这样。”
陈嘉荣以她方才的问题作为回应,“我从前什么样子?”
“我回答过。”
是的,她回答过。极为精确地评价。陈嘉荣颔首。
她又说:“如今没有旁人在侧,你不必时刻入戏。”
陈嘉荣微微一哂。
瞧,许沉翡,如此清醒,如此冷静。她永远分得很清。
他有几分故意逗她的心态,“嘉英姐问我几时和你要小孩。”
许沉翡的眼睛睁得好大。
如愿以偿,见到她震惊神色。陈嘉荣见好就收,不想真的触怒她。
他启动车,同时幽幽补充,“我对她说,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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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荣的话飘飘荡荡,飘进许沉翡心里,连续几日散不去。
他竟敢在家姐面前夸下海口,许沉翡忍不住想,陈嘉荣真是好骄傲,事已至此,竟然仍然不肯走捷径。
假使陈嘉荣听见他这番心声,必会恼怒,必会想指着她鼻子骂,你才是脑子进了水,难道我能答应嘉英姐这种事?
好在他不知,这几日对许沉翡隐且沉默的审视目光也毫无所知。
他最近似乎很忙碌,有时连晚饭也赶不及,拨电话给许沉翡,要她先吃,不要等她。
许沉翡数次在餐桌前叹息。
真想帮助他养成好习惯,一日三餐按时吃,早睡早起不要熬夜。可惜创业未半而中道崩卒。
他忙成这模样,要他回家吃晚饭又不熬夜理工作,简直无理取闹。
有几次,他回家时身上沾染浓重烟酒味,其下暗藏女士香水的气息。
迎着许沉翡的疑惑目光,他从不隐瞒,将今日席间何人一五一十交代,甚至要她向吴襄求证。
许沉翡自然不会这样做。
她相信陈嘉荣,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婚外情这事以陈嘉荣的骄傲绝对不屑做,哪怕逢场作戏也不会肯。
她只是叫施姐为他煮两碗汤羮,一碗醒酒,一碗养胃。
这举动反倒令陈嘉荣心怀愧疚,洗漱过后,隔着柔软被子,在背后拥住许沉翡,气息挨得好近,“我这阵子实在太忙。过几日,我保证按时回家吃晚饭。”
他没忘记夜间行车中许沉翡的好意。
疾言厉色近乎失礼的训斥,平静真挚的陈情,还有犹豫不定小心翼翼的致歉。
这构成一个完整真实的许沉翡。
许沉翡却说:“你不必如此小心。我也大致了解你家中情形,万般琐事均由你一人支撑,实在无法不忙碌,我也理解。叫你保重身体,实在是‘何不食肉糜’。”
陈嘉荣“嗯”一声,埋头进她柔软长发里,让洗发香波的味道充盈整个鼻腔,“谢谢你,沉翡。”
许沉翡说不客气,又挪动身体,“现在可以放开我吗?我想转身都无法动弹。”
陈嘉荣却玩心大起,不肯如她所愿,紧紧箍住她不放。
许沉翡对他发出警告,“你不要玩火自焚。”
“你会怎样?”他不信端庄持重的大小姐会做出什么出格事。
警告没被当回事。许沉翡也无所谓,“Fine.”
而后捉住他一只手,眼疾手快咬下去,痛得陈嘉荣惊呼出声,立刻松开她,爬起来甩手。
他觉得出乎意料,“不是吧大小姐,你竟然会咬人?”
许沉翡安然卧在床榻之中,“我哪里构造与你不同吗?我也有健康牙齿。”
陈嘉荣后悔对她的警告视而不见,因为他忽然想起,她从不平白无故发出预警。
他此刻学习许沉翡的无赖,“你是我妻子,抱你一会儿不犯法。”
许沉翡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我怕擦枪走火,而你至今没有准备计生用品。”
她随后发出疑问:“你为什么不准备?”
陈嘉荣差点儿第一时间说抱歉,反应过来时觉得自己像巴甫洛夫养的狗。
他将罪状送还给坦荡说出这话的人,“我以为你会准备。”
不料许沉翡点头应下来,“那么,请把你的尺寸告诉我。”
“……”
陈嘉荣承认他或许低估她在这方面的开放程度。
“还是不必了。”僵硬地补充,“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