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裳能感觉到脸上被咬了一口,脸皮好像突然透了风,水流能直接穿过脸碰到她的牙齿了。
元裳不敢伸手去碰脸庞,她胡乱地挥开手想往上游,却意外抓住了一条滑不溜秋的水虎。元裳当然清楚这并不是咬自己的那一条,但满心的愤恨让她复仇般地收紧了手……
强劲的力道几乎瞬间让水虎被捏成了一团肉泥,手中的水虎一只眼翻白着,另一只则掉落出来落到了同伴身上。这情景让周遭的水虎忽地散开了,在动物的世界里一向是强者为王的,元裳的动作在不经意间震慑到了每一条以嗜血为生的狩猎者。
“你们做什么?别怕她!”静雅公主歇斯底里地喊道:“她撑不了多久了!”
这样一句已经变得模糊的话语传进元裳的耳朵里,反倒激起了她强烈的求生欲。原本沉重的眼皮不知从哪得来一股力量倏然睁开,清明起来的脑海里,元裳这时候想起来了一件事——她还戴着面具!
元裳揭下面具,脸上完好无损,而厚厚的面具上被咬下了一个大洞。手臂上的血还在继续往外流,在逐渐变得清澈的湖水里拉出了一条突兀的红线。
元裳是突然有所动作的,她拽住静雅公主的衣角时甚至默默惊讶起了自己的速度。静雅公主双目圆睁,随即灵巧地脱去衣物,赤条条地挣脱了出去,任由元裳拿着自己的衣袍。
元裳不依不饶地又向下探去……黑雾已经消失,元裳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或许是她最后能出去的机会。
在求生与再拼一把之间,元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她抓住静雅公主飘荡起来的发丝,开始用力往上拉。
元裳自知在水下憋气不了太久,她一手紧紧抓着静雅公主,另一只手则握住日月宝珠,无声地说:既然你能自如地在水中游动,那么请你将我拉上去。
元裳不抱任何希望地想:自己能算是它的主人么?一人一物之间真的能心灵相通么?
日月宝珠却如有感应般当真向上移动,下方的静雅公主疼得眼冒金星,却还在拼命向下挣脱。元裳身在中间,在两方力量的拉扯之下,竟惊人地维持住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平衡。
“快……给我咬她!”静雅公主发出了凄厉的喊叫。原先忠心耿耿的水虎大军此时却置身事外般观起了战,它们黑色的眼珠里映出主人的狼狈样子。
不知是静雅公主的老巢被毁,所以法力打了折扣。还是这些水虎心中当真打起了主人是否大势已去、要不要另觅山头的算盘。
那只巨大的怪物也游了上来,它的嘴依旧上下张开,无差别地吞进无数湖水鱼群。它像是依旧在寻找那团黑雾般,原地不停转着圈,眼里再没有曾经忠心不已的主人。
静雅公主双手握住头发,想将元裳的手掰开,谁知刚安上的那只胳膊还不稳固,被头上的人轻轻一踢便不知去了哪里。静雅公主对着曾经的爱宠道:“那就咬断我的头发,快咬断我的头发!”
话音刚落,静雅公主只觉身下一紧。原来元裳又将头发往上提溜了一段,双腿从后面紧紧夹住了自己。
“我不要……”静雅公主惊恐地捂住脸,“我不要出去,不要让他们看见我的样子!”
元裳向着那束光斩钉截铁地游去,那是代表着生,代表着家人与同伴的光明……元裳昏沉不已的脑中只剩下一句话:游上去。
元裳始终憋着一口气,她的双腿紧紧箍着静雅公主,不留一丝空隙。时间仿佛被拉得无限长,她每在水里待的时间长一寸,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就都像要炸开般作痛。
冲出水面的那一刻,熹微的晨光照到身上,原来人间早已天光大亮。她竟然已经下去了整整一夜。
“是阿裳!”高师父扑到水里,一时间喜极而泣。
精疲力尽的元裳拖着静雅公主走向岸边,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在她听来全变成了一连串的嗡嗡声。元师父先是抱住了浑身湿透的元裳,后知后觉发现她还拖了一具干尸,顿时被吓得六神无主。
“这……这是下落不明的穆悠?”
“不是。”元裳艰难地摇摇头,不等做出更多解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她一直勉强撑着的那股劲在从太湖出来的那一刻就全卸了,元裳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水泊中。
元裳昏迷了两日。等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全身的衣物都换过了,身上也被清洗过,穆妨端着热水进来,见她醒来松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你的身上、头发里全是水草,我替你洗过了,换上了我的衣服。”
两位师父和高愠都是男儿身,照顾起她来不方便,因此这两日近身照料的活都是穆妨在做。
元裳连忙掀开被子下床,着急道:“现在怎么样了?穆悠回来了么?静雅公主如何了?”
穆妨咬着唇,摇了摇头:“悠儿还是不知所踪。静雅公主就是那具干尸吧?被你的师父放在门口展览了。”
展览?静雅公主是什么文物字画吗?
元裳穿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