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朝会众臣都要提前半个时辰在羲和宫西南角承平门外等候,翌日天刚放亮苏蓬的车驾早早到了皇城西侧巷口停在一旁不在向前。
苏蓬问候了一众早起的同僚,许久才等到林家的马车:“晚辈见过左尹。”
对林逸他倒是没什么想法,这老儿除了修新政卖力,对其他政事向来不理都是跟在屈、昭等旧贵身后浑水摸鱼,明哲保身倒也符合他的处境。
林逸回头看了眼儿子:“右司马可是来找犬子?”
“瞒不过您。”
“修瑜,你们聊。”
林璞慵懒的下了车整理衣装:“右司马是来问罪的?”
“不敢,谢左徒昨晚为我解围。”
林璞笑笑将勿板抱在怀里:“我怎么记得昨晚帮的是项家?不过我还是要劝右司马想成大事项家不能动万一撕破脸……公主也救不了你。”
苏蓬心中是真想将对面这人千刀万剐,还是耐着性子客套:“左徒说笑了,苏某岂敢因私废公至国事于不顾。”
“最好如此。”
朝会上楚帝听完琐事,放下书简郑重其事道:“大将军旧伤复发即将回京休养,北境之事朕准备让年轻人去历练一番。
中军中郎将刘复实、项镐领军五万驻涧德,右军郎将蓝宥、钟吾列领军三万驻顺泗,三日后领军北上,诸公何意?”
除了刘复实其他几人都是贵族子弟,屈、昭二人对视一瞬,起身拜道:“臣无异议。”
众人一看也忙跟着喊复议。
林璞也随着众人附和,他清楚此刻刘鄂应到归凤不日就会有书信传来,但愿秦固那家伙真是白虎转世。
楚帝也料到不会受阻眼下只缺个管控后勤之人:“苏卿,人是你举荐的粮草军需也当由你调度。”
苏蓬心想自己只是选拔他们手下几十个骨干军校,陛下此言将他与几个将领捆做一束,往后一人出错连带受累谁敢妄动?拜道:“臣必当尽心竭力。”
楚帝扶案起身:“嗯,你全力应对战事,手头上的事与左徒做个交接。”
“是!”
下了朝二人不约而同道:“去黎凤宫吧!”
“左徒请!”
“右司马整日端着不觉乏累?你官职比我高该当先行,若不介意那一起走吧。”
“我与你不同,好不容易入京述职更需勤谨,一但行差踏错再无翻身之力。”
掘堤灌城淹死两国百万百姓时怎么不想后果?林璞轻笑:“何故自贱?我也是当了六年主簿才做的刺史,有时出身也是负累,我若像你孑身一人只会更加随心。”
苏蓬听罢笑而不语,只有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人才说得出这种话。
入了黎凤宫大门,熊讱正坐在廊下拿枣子打杏树上仅剩的几片枯叶,看到林璞过来脸上不动声色目光中却难掩喜悦:“你还活着?”
“臣死不要紧,只恨答应殿下的事还未办完。”
熊讱拾起一根树枝略过苏蓬快步迎上去,刺向林璞受伤的心口,见他脸色瞬间苍白顿感意外忙将树枝丢开:“真不是装的?进屋说话!”
“谢殿下!”
“你给孤选的书孤看了大半,正有些疑惑想问你们。”
“殿下请问!”
“往往得天下者必先安民,为何父皇一直拖着颁布新政,也不大赦天下?”
苏蓬倒也直接:“人心未定,此时仁义非但不能让旧虞百姓感恩只会招致后患。
就像猎犬,吃的太饱就不会想听主人指令,适时抽打几下再给些食物反而听话。”
熊讱显然认可这个观点也明白此等比喻会伤到林璞,转头眼神玩味的看向左下位的人:“左徒?”
林璞笑着端起玉杯暖手:“右司马说的不错,新政早昭告天下迟迟悬而未发,只要一日未发两国百姓终究还是不同,这一盏茶的时间这世上会少多少虞人丧命,楚国会得到多少矿石,筑起几道城墙?
臣以为陛下想要的非是虞国百姓,而是一个披着楚国皮囊的虞国。
国为楚而策用虞,民间用楚朝堂学虞,简而言之少些虞人这大楚天下才能安稳,再等上半年虞人再无力反抗才是陛下施恩之时。”
苏蓬下意识捏紧衣袖没料到这人这么敢说,难怪陛下想杀却下不去手。
小太子起身快步在窗前走了两个来回:“那就是说我大楚付出这么多得的只是半个天下?”
林璞喝了口热水淡淡道:“殿下,是大半个。”
熊讱刚想说不值,转念想到这是百年来唯一统一天下的机会又坐了回去:“孤是不是真的该劝劝父皇。”
“凭殿下的心意。”
苏蓬拜道:“不可,殿下潜居多年何必因小失大,待陛下肃清寰宇殿下才好成就大业。”
林璞本不打算反驳却怕他坏了自己的事,起身喝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