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宅邸,乔知鱼持刀挟持着张显,在家丁的包围下逼出一条生路,赵季背着安颜,紧紧跟在她后面。
走到张家大门口,乔知鱼一脚将不断惨叫的张显踹到一边,“滚吧!”
“阿临,她,她流了好多血呜呜呜……我腿软。”
赵季背着安颜,整个颈侧和胸肩都被她的血浸透,浓烈的血腥味窜入他的鼻子。
他从来没闻过这么重的血味,也没经历过这么生死攸关的时刻,吓得他站都要站不住,只想哭。
乔知鱼赶紧将安颜从他背上扶下来,为她又叠了个大创可贴上去,犹豫再三,还是将那最后一瓶救命的补血剂给她喂下去。
这下,是真的耽误不得了!
“换!你拿刀。”
她将安颜打横抱起,快速往记忆里医馆的位置跑去。
赵季哭丧着脸,捡起刀,亦步亦趋。
医馆在两里外的青衣街,跑得快点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时间就是生命,是安颜的生命。
街巷两旁的树木建筑在飞快的往后退,乔知鱼能感到体力在迅速的消耗。
四个月前,她的这具身体也不过是闺阁女子的弱柳之躯,如今虽然强健了许多,但也并非铜浇铁铸。
是的,她很累。空气在胸腔里汹涌的进出,她的喉头甚至能尝到血味,两腿也像是灌了铅,举起来都要费上千钧之力。
可是不能停,真的不能停!
她狼狈的喘着气,垂眸看了眼怀中满脸是血、奄奄一息的傻姑娘,眼前突然雾起,往日一幕幕浮现眼前……
是谁曾在后门悄悄放下玄服深衣,在午夜送上一份赤诚心意——
“你来做什么,大晚上的,这巷子里这么黑。”
“我来……给你送衣裳。”
是谁羞涩走出屏风后,却举筷捍卫她的尊严——
“松开,赵季。跟你说了不是,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赵季!放开你的猪蹄!我戳死你。”
是谁长跪佛前——
“信女别无他求,只求能遇上一个好人,下半辈子和和顺顺,挣不多不少的钱,过完普通,平凡的一生。”
她曾祈愿她会顺顺利利出嫁,就像所有女孩一样,嫁人、生子、孝顺公婆、夫妻和美、举案齐眉……快快乐乐,波澜不惊的过完此生。
可那日灵昭寺上,当山风把腊梅花香吹向人间,寺庙的钟声,敲到了第三下,神佛闭眼。
“爹爹将我许给了张家的小儿子为妻。阿娘说,张家那个小公子与我年龄相仿,人也可靠,我嫁给他后半辈子都会享福。”
“哥哥说,张家是云川蚕丝皇商,手里有最好的丝线,等我嫁过去了,他们就会给我家许多丝源,我们今后就再也不用受锦绣衣庄的挤兑。”
“好想逃跑啊,可是,人生当中有许多事情,是不能逃的……”
傻子,傻子,你逃啊,你倒是逃啊,你捅自己干什么啊……
她还记得山贼截杀后,她像小狗一样围她转圈,看着伤口哭,“还说小伤,你背后都见红了,好长一条,我都看见啦。”
她是怎么回答的?
“哎别哭,包住咯,深呼吸,把它憋回去,我们大女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可是此刻,她泪流满面。
“安颜!撑住啊!我们马上就到了!”
原来心疼的眼泪,憋不回去。
一颗颗冰凉的泪珠,落到安颜惨白的脸上。她微微蹙眉,鸦羽般的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张满是破碎与悲伤的脸。
她在哭,她在难过。看着她难过,她也好难过。
乔知鱼低头一看,发现安颜睁开了眼睛,顿时破涕为笑,“谢天谢地,终于有意识了。安颜,听我说,撑住,别闭眼。”
“我们大女人意志坚定,撑过这一关,你是整个江阳最坚强的女孩子。”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火光大作,一队持着火把的家丁鱼贯而出,将巷子堵满。
“站住,把我妹妹放下。”为首的中年男子一身靛蓝绸衫,站在家丁之前,面容严肃。
“糟了,柳铭,柳安颜的大哥。”
赵季左顾右盼,“这是柳家侧门,早知道该绕路的,竟然被堵了。”
乔知鱼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让开,医馆还有半里,我现在把她放下,她就会死……”
“那就让她死!”柳铭一声大喝。
“什么?”她像是被当头一击,脑海顿时一片空白,不敢置信的问:“你在说什么?”
“她是你妹妹!”
“她出了我柳家门,现在是张家人,张家让她生她就生,张家让她死她就得死,这就叫做妇道!”
“狗屁的妇道,都是狗屁!”
乔知鱼气急而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