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气。
不开机似乎也没什么影响,她身上揣了点现金,倒是不愁寸步难行。
只是手机没电的失联状态总是会让人下意识有些不安,尤其是出门的时候。
万一有人给她发消息呢?
预感果然不是乱来的,卜茁刚给手机按开机,左上角的信号跳动了几下,好朋友折杪的催命通话就打了进来,完全没有给卜茁反应的机会。
她下意识按了接听,电话里的声音立刻炮仗一样地炸了起来——
“人!人呢!手机拿来干什么用的!周余说你不在家,发消息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搞什么人间蒸发啊?!”
卜茁忍着把手机从窗户扔出去的冲动,先给对方按下了个暂停键。
暂停键,意思是先把电话挂了,活下来要紧。
而后皱着一张脸,揉了揉耳朵。
旁边借充电宝的女生结束了一把游戏,抬起头,非常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卜茁笑了笑,刚消停一下的手机又立刻发了疯似的震动起来。
看着上面那张她亲手设置的、折杪的大头自拍,卜茁的耳膜提前感到了疼痛。
不过这次她学聪明了,干脆先将胳膊抻得老长,事先就保持安全距离,这才有勇气接听折杪的电话。
不过事实证明,折杪就是折杪,就这点距离,她中气十足的嗓音还是能清晰洪亮地传到卜茁的耳中:
“卜茁你出息了是吧,老娘的电话你都敢挂!”
很好,重点已经从失联转移到挂电话了。
卜茁叹了一口气,将手机重新拿回耳朵边上,小声道:“诶呀手抖嘛,我在车上,太晃了。还有,我哪是人间蒸发,就是手机关机了而已,我现在充电还找人借的充电宝呢。”
折杪完全不吃她这一套,干净利落地戳穿了卜茁的侥幸心理:“别狡辩,每回都等到关机了才知道充电,你挨骂纯粹咎由自取。”
折杪毫不留情地吐槽着,语气乍一听和周余没什么两样,但两个人的出发点本就是天差地别。
周余对她态度恶劣是为了让她以赎罪的名义继续当牛做马,而折杪骂她两句,仅仅是因为卜茁不接她电话,让她的关心差点落空。
卜茁放在膝盖上的背包太沉,她不得不狼狈地用肩膀和脸夹着手机,双手则把包紧紧抱在怀里,莫名有些想哭。
仗着折杪山高皇帝远看不见,她努力眨巴了两下眼睛,把眼泪憋回去:“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长记性——所以你打电话给我,该不会只是为了确认我的坐标吧?”
折杪在那头安静了一秒,似乎是语气这样很小的细节中察觉到了卜茁的情绪不对,她巧妙地绕开了说教的话题,道:“我是来问你,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上次的事?
卜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脑子里把折杪最近说的话题都过了一遍,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啊”了一声——
前不久,折杪的表哥与人合伙开了间画室,宣传效果不错。正好又赶在新学期伊始,报名人数还算可观,如今正是缺人手的时候,需要招几个助教来压压场子。给出的待遇虽然比不上别的大画室,但也足够卜茁日常开销了。
折杪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刻靠着刷脸的关系先让她表哥给她朋友留了个面试的机会,然后马不停蹄把这个消息告诉卜茁。嘴上说是让卜茁先积累些经验,实际上是白送人情,在画室做自己想做的工作,显然比在学校超市打工能更让卜茁发挥所长。
卜茁也正是知道个中缘由,因此才有些踟蹰不前。
她看似是个能被轻易拿捏的面团,实际上骨子里倔得很,哪怕是最好的朋友递来的工作机会,也下意识想要拒绝别人的好。
毕竟,之前对她好的人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
或许周小姝说得不错,她就是有点晦气。
只是当下这个节骨眼上,卜茁没法直接拒绝折杪。为今之计,就是借着这几天回县城见不到面,实行一个拖字诀,之后再用什么借口婉拒吧。
卜茁攥紧了书包带,勉强将包抱得紧了一些,支支吾吾道:“那个啊……先不急吧,等我回去了再说,路上一时半会儿也不方便。”
她的腿都快僵了,可双肩包实在无处容身。这是她这一路上唯一的行李,在没有行李箱的情况下,背包的空间被利用得无所不用其极,塞得鼓鼓囊囊的,像个巨大的炸药包。
她还要防止着包不会压到旁边的乘客,一场长途汽车,艰难得像是在受刑。
当她正在和背包做肉|体上的斗争时,大巴车突然在路上变道转弯,准备上高速了。
卜茁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倒去,虽然及时在影响邻座小姐姐打游戏之前稳住了身形,可对方的行李箱不受控制地压到了她膝盖上,发麻的腿根本经不起这轻轻一击,卜茁眯着眼睛捱过一阵钻心刺骨的酸麻,心里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