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才十六岁。
无论如何,栾嘉树,你才十六岁。
你为什么要对我愧疚?
栾嘉树,为什么?
你应该要对十六岁的栾嘉树好一点。
噢,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你的暗恋对象——好吧,十六岁的暗恋或许一开始只存在于荧幕形象,但请你知悉,无论如何,我就是你的对象。
你会一直爱我,我也会努力爱你。
但是请不要饱含愧疚地爱我,在遇到你之前,我生命里那些所有的东西,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你都不需要承担分毫的责任,那些苦痛同你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愧疚?
栾嘉树,你对我的责任,只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其余的所有时间里,你只需要好好关心你自己就可以了。
乖乖吃饭,认真睡觉,好好读书,好好生活。
我恳求请你不要对这个世界灰心。
世界除了冬天,还有其他的春夏秋,我们可以在其他的温暖季节里种出鲜花。
而你,我可爱的栾嘉树小朋友,你会拯救你自己的,因为你是勇敢的男孩儿。
你好,我是元小瑕。
我在未来等你。
请向我奔跑而来吧,带着你无坚不摧的爱意。
不要愧疚,不要愧疚,不要愧疚。
*
栾嘉树独自行走在没有月色的街头,五彩的灯光绚丽,伴随着隆重的交响乐,他拐角走入了一个细碎破旧的小巷。
他身上穿了妥帖的礼服,他或许刚刚参加完一场婚宴。
栾嘉树察觉到了肩头有细密的雨丝,他抬起头,惊讶地发觉自己的头发居然已经被雨水早早打湿。
他厌恶潮湿,于是踯躅半晌,决意返回。
他静默地在这一条深不见底的小巷来回盘旋,可是他找不到来时的道路。
然后,他嗅到了一阵花香。
在这一个静谧的雨夜。
他听到了从天际传来的嘈杂的声音,细密的交响乐并没有停止——那一场婚礼或许才刚刚开始?
可是他只能独自一个人走在无人知晓的晦暗的小巷,循着那一股莫名的香气,耐心又孤寂地寻找着来源。
然后,他遇到了一个少女。
她静静地站在光晕的尽头,又像是站在他触摸不及的远方,栾嘉树耐心地望向她,他终于尝试着向她靠近。
雨水渐渐落大,他看到了少女胸口开着一朵白色的茶花。
他走在寂静的无光的小巷,她那一朵茶花上缓慢地流淌出血液,可是她忽然落定在实处,穿着白色的、洁白的长裙。
栾家树看到了她白皙光滑的肩头,看到了绸缎面料的一根细细的丝带,她披散着黑色的发丝,□□着双脚,流淌着鲜血,缓缓向他走来。
巨大的交响乐伴随着雷声坠落。
她胸口的花枝破碎,血液流淌进了脏污的砖缝,她微笑着邀请他跳舞。
栾嘉树拒绝不了这一份邀约。
他低下头,认真地凝视着她的伤口。
栾嘉树问她:“疼不疼?”
少女没有回答。
她只是拥抱着他,面色宁静。
栾嘉树想,他其实是应该要去参加一场婚礼。
等他走出这一条晦暗的小巷,他要去参加一场……一场重要的婚礼。
可是栾嘉树此时此刻陪同一个少女在这个昏暗的角落跳舞。
他们缠绕在一起,像是缠绕的花枝。
他又嗅到了那一股芬芳。
栾嘉树摸到了少女冰凉的身体,她冷的像是一具尸体。
一具尸体。
他想。
然后他侧过脸,看到了她脸颊上沾染的鲜血。
栾嘉树伸出手,轻轻地擦掉了她的鲜血。
他于是再次问她:“疼不疼?”
少女看向他,她神情宁静,她把胸口的花枝插到了他礼服的口袋,她反问他:“栾嘉树,你疼不疼?”
栾嘉树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疼。
于是他微笑着凑近她,亲密地贴上她的额头,他认真回答:“不疼。”
雨水密集,音乐声音停顿,天旋地转,他胸口的那一朵染血的茶花枯萎坠落,满世界变成模糊的彩色,他和他怀抱里的少女一同降落在一场婚宴的正中央。
她身上白色的绸缎裙子变成了华美的一席婚纱。
她说:“谢谢你参加我的婚礼。”
栾嘉树看到了她胸口的血液渗出,她美丽的、芬芳的脸颊露出了一抹笑容,她转过身,向另外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奔跑而去。
他一个人站在那一个巨大的空荡的宴会厅的中央,听到了轰然回响的音乐。
然后栾嘉树摸到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