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发着呆的天渊被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咀嚼声惊醒。她抬眼看去——是那条贪吃的沙蜥,又在用手捂着嘴偷偷嚼着粟米!
它已经完全幻化出人形,竟连手指和发丝,尽皆完全变化过来!再细看那张脸,带着飨足的快乐,圆溜溜的眼睛半眯着,鼻梁扁塌,嘴大唇薄,就是那尖长的舌信还总是藏不住的往外探,一副憨厚又狡诈的忠诚样子——竟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男子。只是皮肤粗黑,想是因在九荒常年风吹日晒之故。
天渊一把拎了那小沙蜥耳朵,把它拽到自己跟前,压低了声音怒道:“不许再吃这粟米了!”
沙蜥冷不丁被天渊拎住耳朵,便早吓得飞走了魂魄,如今又听天渊不许他再吃粟米,眼泪鼻涕便齐齐流下来。一副又委屈又老大不愿意的装可怜样,叽叽吱吱的不说人话。
气得天渊一把掐了它的脖子,口中骂道:“装模作样的东西!以为我不知你灵智已开?即已能说人言,休要再叽叽吱吱的!”
小沙蜥急忙可怜兮兮:“主人!小的错了,主人可千万别生气,只是因那粟米太过好吃!小的在这不毛之地活了几千年,不是吃沙子,就是啃石头,从没吃过这等能嚼烂了咽下去的东西呢!”
天渊听了又不知说他什么好,便叹一口气,问他:“既然这粟米如此好吃,那你是想今天一次都吃完,以后便再也吃不到了?还是想现在先不吃或少吃,日后可以日日吃,吃个够?”
小沙蜥捧着脑袋蹲沙堆里,搅尽脑汁,苦思冥想去了。
过了许久许久,小沙蜥终于想出了这个非常非常奥妙的问题,活蹦乱跳的跑过来,对着他的主人答道:“我又想今天吃很多很多,又想日后日日吃,吃个够!”
“还没得人类生存之道,便已学得人类贪婪!”天渊低低骂一声,又看着那小沙蜥年纪尚小,皮肤粗劣,却又肢体干瘦,皮包着骨头。不由便觉得胸腔中,那处空荡荡的地方,隐隐得痛了一下。
她那小小的肉做的心芽,便又长大了些。
九荒帝君最是不耐讲道理,因为她自己本越讲就会越糊涂,最后结果便是什么弯都转不过来得,呆愣得轴在那里。有时一站便是十天半月,有时,还好,站上七八天也就缓过来了。
这回,想要给沙蜥讲道理的九荒帝君还没开口呢,自己先就想不明白得轴在那里半个月,然后,终于缓过弯来时,小沙蜥已长胖了一圈儿。
可是,那粟米眼见着少了下去。
沙海中的天弃之物,几亿万年,不见吃食。小沙蜥说得不错,它们饿了也不过是吞风饮沙,嚼石咽泥罢了。
是以,这些能留存下来的,都是些历尽艰难,亦能够吃苦的,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不曾起过要吃它人的心思的。
当然,还有另外一些极其邪恶,茹毛饮血的东西们,它们躲在极险恶阴暗处,常伺机而动。就如那些邃薮妖,它们吃异类,吃同类,吃一切可吃之物,只为口腹,无所不做。
幸好这一帮单纯的蠢物近来一直跟在天渊身后,有天渊护佑着,它们这一大群才浩浩荡荡,堂而皇之敢走在沙面上,才没被那些阴暗之物吃掉。
天渊抬目,望向九荒极深渺处,那里,势必要由她好好的整治整治了!
可是,当下之急,便是要先给这些个东西们找好吃食,让它们能长久生存,能长久的像个正常生命那样的生存下去!
然而,那条老应龙……哦,他倒是长得好看,当能与魔尊一较高下!可是,长得好看又怎样,他为何……不肯布雨呢?
刚转过弯来的九荒帝君还没走两步路,便又轴住,站那里不动弹了。
可是这回九荒帝君没呆愣一会儿,便想起了她为何非要等应龙布雨。她想起了少微染血的白若梨花的唇,想起少微曾低缓微弱的对着她说:“我,没有力气了。唤不醒他,他叫仓涯…………他是应龙…………可布雨…………九荒,有他辅佐……”
可是,后面少微说了些什么她再也无法记起,天渊心中又空洞洞卷起罡风,那风吹得她冷极了痛极了!
她的少微呢?少微不见了啊!她抬目四望,满眼黄罡风中,仿佛看到少微就那么呕着血,消散在她怀里……天渊忽然嘶声狂啸起来,飞奔向那片红艳花海。那花海便是少微么?那花海便是少微吧!天渊又开始疯狂呼喊癫狂哭泣……
应龙又被外面那个疯女人吵得无法安心思念神尊,他一怒而起,拿定了主意:这回,一定要将那个疯女人一掌打到九荒之外去,让她永远走不回来,永远都不能再用她的哭嚎声影响他思念神尊!管她是什么九荒帝君还是十荒地帝君!
斥泽“轰隆”巨响,又裂开了巨大裂缝。
北一帝君这回面色更加阴沉得走了出来,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女人,正思索着,用多大的力道,才不至于将她打得肢体分离,又能飞到遥远的九荒之外去。
却听她嘟嘟囔囔:“你说你没有力气了,你唤不醒他,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