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将窗户掀开一角,冰凉细密的雨被风吹落到我们身上,带来微刺的寒意。
又是一声雷落下,房门也在这时被叩开,一身黑衣带着雨水又混着血气的人进来跪下:“属下无能,任务失败了。”
我叹了一口气,季空山让他将事情仔细汇报。
这次参与行动的有一百人,他们按着路线图找到京都北城的房子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荀简察觉到中了埋伏,但撤退不及只能动手,我们这边死了很多人,最后回来的不过数十人。
我问:“有没有暴露身份?”
荀简摇头:“出发前已经将身上的刺青洗净,也如姑娘所说换上粗布麻衣,死的人都是未曾露过面的死士。”
季空山收起棋盘:“先下去吧,做好善后。”
荀简应声退下了,屋内烛火明明灭灭。
京都北城的那座屋子里,全是季端造私盐贩卖的证据,私造盐铁这样的重罪,足够一举扳倒季端。那里有季端最为精密的部署和把手,我早已知道这不是一步好棋,也做好了失败的打算,但没想到会败得这么彻底。
他们居然早已离去,所有证据都尽数销毁。
季空山倒上了热茶,问我:“你怎么看?”
隔着氤氲的茶烟,他的眸子还是如常一般冷静平稳,不见一丝慌乱,我奇异地冷静下来,握住茶杯暖手:“他猜到了。”
“在他眼里我已经死了,不会猜到我,但也是猜到自己的消息被外泄了。”
我摩挲着茶杯沿边思索边同他说话:“不过这一趟也不是全无收获,听荀简的意思,他们离开得很着急,好多东西都是直接烧毁……”
“造私盐这事,不是他一人所为,他撤得那么急,有同另外那人商量过吗?合作之事,最忌讳离心……”
我望向季空山温润的眸子:“之前写下的计策怕是都不能用了,若是殿下信我,我还有一计。”
季空山微笑,眼底坦荡:“合作之事最忌离心,我自是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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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三,陛下早朝结束方走出宫,突有一无须男子作宦官状疾趋上前,左右上前把他擒住,从袖中搜出一把利刀,显然其有行刺意图。
陛下命大太监陈康审问,誓要抓住主使之人。
“行了,受了这么多刑,依咱家看,你就招了吧。”
那人被拷在刑架上气息奄奄,含糊不清地吐了几个字出来。
陈康挥退左右之人,皱着眉上前凑近了些。
“小人……是南方孙绍元将军营里的……将军说瞬息万变,静候指令。”
孙将军手握边军,深得陛下看重,何故要派人刺杀?更何况此人最后八个字分明是……
陈康只觉得悚然,他咬住牙齿压低喉咙:“谁教你这么说的?”
刺客神志不清,断断续续地吐字:“是将军……”
陈康按捺下心口的惊悸,声线颤抖着唤来了人:“此人胡言乱语,先将他先压下去,让医官吊着他的命。”
出了监牢,陈康步履不停地求见了刑部尚书。
王令听完此事,让他何不将这事推到大学士高昌身上,一来解决刺客一事不用得罪孙将军,二来高昌素与陈康不合,更是了却心头一件事。
陈康大喜谢过,随即便命人去办。
勤王府内,我将揉乱的纸张展开,一点一点复盘着计划,季空山穿了件青绿色的袍子悠闲地坐在榻上看书。
我将火炉踢到脚边,将手里的宣纸扔进去,看着它一点一点被火舌吞噬。
“陈康是季端的人,造私盐一事就是他们合谋,但之前季端撤走人手没有通知他,他们近日已经生了嫌隙。”
“那刺客一口咬定是孙绍元将军,却又说出陈康与太子的联络密语,陈康怕是会以为是太子私下行动还要找他兜底,估计更会对季端不满。”
我又扔了一张宣纸进去:“这个时候,他绝对会去找自己交往最密的、也是最信任的王尚书商讨对策。”
“只要走到这一步,基本就可以收网了。”
写着所有谋划的宣纸被火炉吞噬殆尽,季空山放下手里的书卷,问了我一句毫不相干的话:“还冷吗?”
我呼出一口白雾,摇了摇头。
我身体很不好,怕冷,所以在十月就早早地穿上了大氅点上了火炉,季空山人很好,愿意穿着夏袍陪我在这儿烤火。
这计谋我与季空山商讨了很久,王尚书表面上不站队,但早已是季空山一派的人,那刺客是他从死士里找出来的最为可信之人,他幼时颠沛流离,是季空山救下了他们一家人,这次必死的计谋,也是他主动请缨。
我问季空山:“他叫什么名字?”
他知道我问的是谁:“杜允。”
我心下叹息了一声:“殿下不觉得可惜?”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