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没再推辞，毕竟再耽误一会儿估计就迟到了，祝心直接将扫帚递给他，轻声道：“麻烦了。”
少年接过，又从口袋拿出折好的钱给她，“赔你柿子。”
手腕处的疤痕随着他的动作闯进祝心的眼中，让她有一瞬间的怔神。
这道疤像星星，刻在脉搏跳动的地方。
“不用。”祝心想他也不是故意的，况且也确实不能怪他。
忽而，少年脱下校服递给她。
“？”祝心没接。
少年轻轻抬了抬下巴，“你衣摆上沾了柿子汁。”
祝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江职的校服是蓝白相间的，衣尾处的柿子汁沾在上面有些尴尬。
“不用，不关你事。”祝心用手遮掩了一下，再次回绝。
少年这次却格外坚决：“穿着吧，就当抵了柿子钱了。”
—
祝心将馒头分给阿婆后踩着铃声的尾音踏进教室。语文老师面色沉黑地盯着她，没让她进也没骂她，教室早读的声音慢慢减弱，众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凌迟。
高中就是这样，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足以激起他们的好奇心。
漫长的等待后，语文老师才放过她：“回座位吧。”
她几乎每个星期都会经历这样的窘迫，无论怎样安慰自己她始终会感到羞耻，她也无法摆脱这种羞耻。但她今天心情不错，便也没那么在意。
整个江职只有他们这一个班是高考班，那些中考无法考上普高、家里又没有关系又想要参加高考的学生会被家长送到这里，但祝心是插班生。
这个班大概有六十多个人，挤在这小小的教室里，狭窄的走廊摆满了装书的箱子，即使像祝心这般瘦小的人路过也不得不侧身。
她按着黑板的要求翻开《赤壁赋》，她的书都是二手的，买的时候也没仔细看，刚好这一节被撕掉了，显然这本书的原主人也没那么爱学习。
右手沿着泛黄的撕痕细细摩擦，她下意识看了眼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微愠的眼神直击祝心心底让她闪躲不及。直到左手的手肘被撞了撞，一本书被推过来，“我们一起看吧。”
说话的是她的同桌，向葵。长相甜美又会跳舞性格也好，正如她名字一般，是个小太阳。但她是祝心在这个班里为数不多能说上几句话的人。
“谢谢。”
“你今天穿的很漂亮。”向葵夸她，突如其来。
这是祝心第一次被人夸，让她有些无措，脸颊微微泛红，只能一直重复着“谢谢”。
下了早课，此起彼伏的谈话声取代原本无精打采的读书声。
“吴楠，吃什么？”声音从最后一排传到第一排。
“新开了馄饨窗口，一起去？”
“行啊。”
“快走快走，晚了吃不上了。”
……
吵闹过后，班里只剩下个别学生趴桌补觉，祝心掏出怀中的馒头，一口一口撕着吃。这是她头一回吃上还有些温度的馒头。
多数时候，馒头都凉透了。
本应该在办公室的语文老师这时走了进来，敲了敲门，“祝心，来我办公室一趟。”
这一声连带着惊醒了原本在睡觉的人，他们睁着惺忪的双眼抬头观望着祝心。
这是她第二次走进办公室，第一次是报名那会儿，阿婆的身体尚可，带着她来这儿办手续，颤颤巍巍的双手握着笔，写下“祝心”两个字。
阿婆姓祝，识字不多，刚领养那会儿，工作人员登记时问她是哪个Xing，她不知道，用她仅剩的学问写下‘祝心’。
祝心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名字，只有代码，只是有个人一直叫她星星。
语文老师的声音将祝心从回忆中拉出来。
“这些给你。”
“书你拿去用，还有饭，以后吃饭时间直接来办公室跟我一起吃。”
祝心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很足，她的鼻尖冒出细汗，小心翼翼地回绝道：“不用了，我有饭的，谢谢李老师。”
“几个馒头也能天天当饭吃？”
祝心缄默不语。墙壁上，走动的秒针有规律地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片刻，李老师深深吐了口气，“我这样做不仅仅为了你，学校给我下达了指标，今年我们班必须有人考上本科，中年失业我也不想的。”
李老师本名李虹，是她们班的语文老师，自江职办学以来一直在这儿教书，少说也有十年了，同期进来的老师高低都评了职称，只有她这么多年没有任何长进，人到中年还面临着失业的风险。李虹正了正神色，双手交叠搭在桌子上，语重心长道：“而且，”
她语气一顿，继续说道：
“祝心，我是希望你能走出江城的。”
看着她拘谨的样子，李虹捧着泡满枸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