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巷是会员制，客人不算多，唐沅选的位置偏，人就更少了。廊道上不见其他客人走动的身影，灯光很温柔，音响流淌出舒缓的音乐声。
唐沅站在灯光下，暖色的光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萧止站在背光处，面容隐匿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两人一明一暗，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形成一个莫名的磁场。
面前人身形的轮廓隐隐给唐沅一种熟悉的感觉。
唐沅经常跟着唐卿如参加圈子里的各种聚会，萧止她是第一次见。
方才包厢里的短暂会面，她没放在心上。只觉得这人好看是好看，就是长得不太正经，笑起来跟出来卖的一样。
7
她不知道萧止听了多久，但她不担心。
她在外头一向谨慎，出口的话不会让人抓到漏洞。
唐沅一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懵懂模样，眼神又软又懵的，跟迷了路的小动物似的。
精湛的演技让萧止啧啧称奇。
有这本事，学什么画画啊？南城大学出门左转，上隔壁的电影学院多好，老师教都不用教。
萧止把手机收进口袋，往前走了两步，在唐沅眼里看到了警惕。
唐沅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他，像是受了惊的兔子，胆怯又谨慎的模样。
萧止笑了笑，“汤圆，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汤圆？
叫谁？
唐沅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你在叫我？”
萧止：“不然？”
唐沅长那么大，没少被人起外号。
满带恶意的、轻蔑的，林林总总好几个，她听了好些年，还是头一回有人给她起这么个善意的，甚至有点可爱的外号。
虽然但是——
“是唐沅。”她纠正道。
萧止依旧我行我素，“我知道，汤圆！”
嗓音低又沉，含着点笑意，说不出的狎昵。
唐沅：“……”
她有些不自在，无意识捏了捏耳朵。
唐卿如都没这么喊过她。
她脸上写着抗拒，萧止便没靠她太近，在距离她大概两米的位置站定，没骨头似的倚着一旁的雕花石柱，“聊聊？”
唐沅：“？”
这人是不是太自来熟了点？
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怎么就到了能聊聊的程度了？
她不知道萧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柔声说：“不好意思，我姐姐不让我随便跟陌生人聊天。”
“人设倒是立得稳！”萧止低声喃了句，然后说：“都是一个圈子的，不算陌生人。一直听说你很听唐卿如的话，今天算是见识了。”
他嘴角挂着笑弧，眼里尽是玩味，看起来没安什么好心。
唐沅直觉他在酝酿着什么大招，半点不敢放下戒心。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唐卿如发消息找人了。
唐沅便说：“先生，我姐姐找我呢，先失陪了。”
言行举止皆是让人挑不出错的礼貌。
萧止倒也不纠缠，“那么，期待下次再见咯。”
唐沅回以微笑，心说：我可不期待。
圈子里形形色色的人她见过不少，萧止是第一个让她产生危机感的人。
那张极好看的脸上总带着几分随意的笑，眼皮微垂，眼底有轻微的倦，像是吃饱喝足后趴着晒太阳的大猫，百无聊赖的似乎连爪子都懒得抬，却仍叫人不敢小觑。
回到原来的包厢，唐卿如在门口等她。
唐沅瞬间就把萧止忘到了脑后，小跑着上前，高高兴兴挽住唐卿如的手，“姐姐！”
“你跑什么？”唐卿如皱眉，“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稳重些，还跟个小孩儿一样。”
唐沅：“嘿嘿！”
笑容里带着几分傻气。
“笑得跟傻子似的。”唐卿如无奈道：“走了，回家了！”
唐沅乖乖点头，“哦，好！”
唐卿如今天喝了酒，不能开车，唐家的司机过来接人。
路上，唐卿如问她：“你刚去哪儿了，到处都找不到你人。”
唐沅道：“包厢里闷，我出来透气。”
她想了想，跟唐卿如告状：“刚在外面碰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唐卿如动作一顿，秀眉拧起，“什么人？他欺负你了？”
唐沅摇头，“不认识，之前没见过。他也没有欺负我，只是跟我说了几句话。”
末了，又补充一句：“他给我的感觉好奇怪，不像是个好人。”
语气无辜又天真。
唐卿如不太放心。唐沅看谁都心善，她还是第一次从唐沅口中听到“不像是个好人”这种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