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修出现前,柯绿都不知道生日蛋糕是什么滋味。
那个圆柱形的、有些漂亮装饰、装在方盒子里的蛋糕,尝起来,是不是和软饼干一个味道呢?
纵使百般好奇,柯绿也仅仅只能在心中想想,一方面,生日蛋糕对她而言很贵,另一方面,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所以当她从房间出来,看到下班的林修提着一盒生日蛋糕回来时,是差点摔了一跤的。
林修把蛋糕放在餐桌上,对她说:“今天是你生日,忘了吗?”
“我,我忘了。”柯绿没有底气地小声说。
盖子拿开,是一个小型蛋糕,铺满的水果旁裱了一圈花纹,像凝固的层层波浪。
林修一边折着纸皇冠,一边问:“明天我休息,双水桥那边最近新开了个游乐园,你想去吗?”
“想。”柯绿抬起头来望着他,眼中仿佛亮了几度,“我想去游乐园。”
晚上,吃完蛋糕的柯绿洗漱后,在床上兴奋地翻来又覆去。她知道,一旦林修许下承诺,他就一定不会食言。
半晌后,她仰面躺在床上,微微侧头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个先前还是空荡荡的房间,在她住进来几个月后,里面的东西就逐渐多了起来——衣架上挂着她的衣服,书桌上摆着她的书籍……
一切都似乎在告诉柯绿,她真正地有了一个家。
对于林修,这个带她走入新世界的人,她先前的确存有畏惧之情。但在这日夕相处间,她逐渐发现,林修其实很好相处。
他对柯绿的日常生活,一直保持不评判、不干扰的原则,也因此,柯绿和他相处,并未有类似被管教的束缚和不自由感。
想到这里,柯绿心中的希望之火逐渐燃起。
她人生中注定无法拥有的东西——机会、资源以及最后的避风港——哪怕它们只是短暂地出现在她生命中,她也要以此为杠杆,撬动她人生中所存在的其他可能。
周末,太阳高照,惠风和畅,林修果然信守承诺地带她去了游乐园。
园中熙熙攘攘,游人如织,欢笑声不绝于耳。
进园入口处,一座巨大的音乐喷泉迸溅着水花,吸引无数游人的目光。柯绿站在喷泉前,身上的肌肤被水雾轻拢着,格外惬意舒服。
林修站在一旁,静静望着这些随音乐起落的水柱,眉目不觉舒展了许多。
“哥,我们去玩什么呢?”柯绿转过身问他。
林修简单道:“随你。”
由于热门游乐区域游人太多,排队过长,柯绿和林修先去了西边的植物园林。
在一条长长的花海走廊前,柯绿被眼前的异美惊呆了。
那似是她梦中才能见到的场景,空气中传来馥郁的清香。满眼都是如瀑布一般倾注而下的浅紫色,无数紫色花串,在清风中跃动,阳光一照,竟如湖面般波光粼粼。
“这是什么花,好漂亮。”柯绿情不自禁感慨道,随后,她听到了身后林修的回答。
“是紫藤萝。”
她转过身,发现林修停住了脚步。高大的他站在那,头顶几乎要碰到长廊上方的藤蔓网。
此刻的他,与平时似乎有些不同。他驻足观望那连绵的紫色花串,似是在凝神沉思。淡紫色的光华笼罩着他,无形中消弭了他身上的肃然气质。
林修伸出手,轻轻抚过眼前的一串紫藤萝——这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
他记得,父亲死后,母亲在紫藤萝花架下跟他说了这样一番话。
“‘花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儿子,记住这句话,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丢掉希望。”
他转头望向柯绿,看见她正蹲着俯拾地上掉落的花朵。
“你捡地上的花做什么?”林修也蹲下身问。
“我想带去学校给同学们看,之前学了紫藤萝的课文,班上好多同学还没见过。”柯绿笑着说。
一阵风吹过,藤蔓上的花朵簌簌跃动,几朵花瓣飘落在柯绿的头上。林修伸手,将她头发上的花瓣一一取了下来,放在了她的手心。
“在学校,还习惯吗?”他问。
“嗯,同学们对我都挺好的。”柯绿回答。
“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林修嘱咐道。
柯绿眸光轻动,继而把手心的花朵珍重地装进口袋里,抬头笑着说:“好。”
在这花海长廊中,两人并肩向前走去,风在摇紫藤的花铃,光在播撒天空的种子,一切都在柯绿的眼中闪着光彩。
所有的烦忧都烟消云散,好像忘记了她是谁,她从哪里来,她将要到何处去,一切回归当下,其他都不重要,她只要当下的幸福。
长廊尽头是一条横向延伸的宽阔大道,一些套圈、射击气球、投壶等游戏的摊贩在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