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记错了。
杨幼花不说话,南安玉爬上新娘子的膝头,把自己的脑袋也盖到盖头下,喜气洋洋的,“你叫什么名字呀?”
“杨幼花。”
“哦。”南安玉奶声奶气的回应,眼神晶亮,“我来掀你的盖头。”说完便将如意使劲往上顶,另一只手一扯,杨幼花拦之不及,只得抬起手遮住自己的伤疤,不想吓到小孩子。
可南安玉满不在乎,抓住杨幼花的拇指放下,“我还给娘子带了药,抹上。”
杨幼花意外的并不是南安玉手里的药正好对症烧疤,而是这个屁大点的孩子竟然称呼她为娘子,看到南安玉身上的喜服,才后知后觉南聿珩戏耍于她。
南安玉身长才过三尺,按照南聿珩身长定制的喜服,套在南安玉身上像个红色的麻袋,麻袋里伸出个圆乎乎的头,袖子折叠成厚厚一摞累在手腕上,腰上系紧一根二指宽的绸带,其他地方重重的拖在地面。
难怪刚才杨幼花觉得膝头沉甸甸的,没忍住,嗤的一声笑出声来,原来王府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小世子,倒也不都是纨绔。
“你爹让你来的?”杨幼花问。
南安玉不敢撒谎,抿着嘴不说话,杨幼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南安玉鼓起嫩嘟嘟的小脸,抱住杨幼花胳膊晃悠撒娇,“你以后就是我的娘子啦,会带我出去玩的,给我做好吃的,什么都听我的,对么?”
杨幼花坦然道:“我不会做饭。”
“也不要紧,每日都会有好吃的送来,我分你一些。”南安玉不认生,乖乖依在杨幼花怀里,杨幼花问他为何他哥南聿珩不肯来,他说:“大哥说他不想娶你,嫌你丑。”
“你别哭。”南安玉费力的抬起手背,往杨幼花眼睛上蹭,他还这么小,就知道威胁人,“哭完更丑了,我也不要你。”
最要紧的是能保住性命求得庇护,和南安玉成亲还省去了中间约法三章的过程,她也并没有那么容易哭,只是一笑起来忘了伤疤,眼角扯的疼,疼出泪花来。 “你不怕?”
南安玉仰着头露出两颗虎牙,说话总是带着哼哼唧唧的调子,杨幼花听着欢喜,便兜着他,“不怕,爹爹说过,我们不能乱瞧不起人,对不对?更何况你还是我的娘子,我应该敬你,护你。”
杨幼花把南安玉往怀里颠了颠,这小世子性子倒好,小小年纪知情识趣,也不认生,香喷喷软乎乎的,瞧着他那圆澄澄的眼睛,杨幼花忽然想起来他长得像谁。
莫不是像温柔贤惠,一双杏眼美动京南的王妃。
当年王爷可就是看见王妃蒙白纱从廊下逃跑,匆匆之间对视一眼便思之如狂,寻了许久,又同宰相求娶独女半载有余,才迎得心上人入宫做了太子妃,所以王妃难产离世时若不是还有幼儿需要照拂,王爷便跟着一起薨了,令人印象深刻。
在南安玉没头没尾没重点的解释下,杨幼花大概知道了现在是怎么回事:他哥半个时辰前同骨语一起从后院厨房翻墙出去了,后院接山,南聿珩如鱼入海,等南安玉把新娘盖头一揭,礼簿往宫里一送,杨幼花和小世子成亲便既成事实,孤女嫁谁都无关痛痒,南玉胤也不会说什么。
而南安玉到底是小孩子,这样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只觉得有趣,他大概连成亲、娘子这些代表什么都不知道,不在乎。
只晓得穿身衣服进来叫几句娘子,便有一个人可以一心一意对他好了。
南安玉天不亮就被他哥折腾,爬上爬下的跟杨幼花说话,终于困倦,杨幼花将他喜服脱下,裹紧被子,好好的放在床上让他睡觉,又去装了一个暖水壶用布包着放在他脚下,才轻手轻脚的关门出去。
她印象中母亲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新房外已经没有人守着,只有院门口远远看到有两个人影,杨幼花用匕首在柱子上雕了一个记号,那是她儿时在南宁王府玩捉迷藏喜欢做的记号,以免南聿珩找不到人。
绕过新房是白日进来路过的厨房。
天边已经泛灰,两个厨娘在忙活准备早膳,杨幼花贴墙从旁边躲过人,很快便找到了南安玉口中的那堵墙。
王府后院围墙近七尺高,左右不见尽头,天光昏暗。往前是荷花池,地湿路滑,进出的人不会选这里路过。往后是后厨平时洒水倒汤的下水口,厨房忙起来经常顾不上及时清理,路面湿滑,从这出去找的人也不会想找到这儿来。
墙沿上堆着厚厚的积雪,倒是苦了南聿珩艰辛从这爬出去。
杨幼花沿着围墙积雪缺口的位置上下摸索,在腰部的位置有个明显的人为缺口,锋利干燥,是新凿的。
确定好位置,杨幼花把匕首立在砖头中间推到墙,拍拍手上的灰转身离开,去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