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昭六,靖……宁公主?”景拂初记起昭苏写在礼单中的封号,明知故问。
昭苏方才偷觑被抓个正着,此后一直眼神低垂,不敢再看景拂初,听见这无聊的问话只无意识地抿了抿唇,低声答:“……我是昭苏。”
景拂初闻言点点头,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在昭苏身畔坐下:“所以昭苏,你是要杀孤,还是要自杀?”
昭苏没料到景拂初一开口就是如此石破天惊的话语,立刻瞪大了双眼。
此刻她动作快过思维,寒光一闪,手中紧握的锋利玉簪赫然正对景拂初喉管而去!
孰料景拂初眼疾手更快,身体侧避,使扇骨以巧劲敲上昭苏右腕,她当即吃痛被迫松手,溜手的玉簪同样被扇柄击中扫开,重重摔落在地,当即碎成几截。
昭苏见玉簪落地断裂,愕然低头,一时竟愣在了原地。
景拂初化解了攻击,正要退避开来,孰料昭苏突然疯了一样用力撞向他,拼了命要将全身重量都压到他身上,满头宝石钗环都碰撞出清脆的响动,垂坠的金流苏更是晃动不已。
景拂初没料到昭苏会来这一出,猝不及防失了平衡,眼看就要被昭苏推倒,却硬生生叫他攥着昭苏的肩头借力卸力避开了被压,但昭苏领口处衣衫也在“刺啦”一声中被他撕破,沿着肩头滑落下来。
待到形势尘埃落定,便是昭苏红衣散漫地躺在榻上,双手被景拂初死死锢住,摁在塌上动弹不得,纤细的脖颈被另一只手紧紧扼住。
景拂初半跪于昭苏旁侧,欺在她身上,右手一点点收紧。
昭苏明显感觉到窒息感正缓缓将她淹没,整个人有如溺水。
但她没有挣扎,连生理性的喘息都微弱,只缓缓闭上了双眼,任泪珠滑落鬓角。
景拂初没料到自己会被一个娇弱公主摆上一道,此刻面色沉沉,眉头紧蹙。
却也正因他离昭苏极近,手中更扼着她的命脉,这才能在等待她生机流逝的过程中感知到她愈来愈弱的呼吸,看见她宝石翟冠上的金流苏在榻上铺得杂乱无章,缠乱的金链裹在玉雪肩头。
更有一块明艳的红宝石正正嵌在她锁骨上的凹处,衬得那红的愈红,白的愈白。
再看她的脸,纵然泪痕宛然,却能依稀听出她那宛如解脱的喟叹。
景拂初静静看着昭苏,突然觉出一阵无趣,倒是不想她死了。
他松开手,自顾自抚平衣上褶皱,然后在昭苏泪眼朦胧的注视中拾起遗落榻上的折扇,转身出门。
昭苏见他真的干脆离开,这才紧攥着被撕破的衣衫,低.喘着坐起身,却隔着那扇檀香木雕花小重山锦屏听见了景拂初淡漠的声音:
“和亲公主杀不得,对那些陪嫁便不必留手了。”
昭苏闻声心头一颤,慌乱之间跌下榻来,撑地的手正正摁上断裂的玉簪,一阵刺痛传来,再抬手,血珠轻渗。
昭苏无力地眨了眨眼,眼睫上迷蒙的水汽为她抹上娇弱的色彩。
然后她低下头,抓起一截断裂的玉簪,将锋利的豁口对准了自己的脖颈,用力刺了下去。
玉簪扎破肌肤,鲜红的血液渗出,然后淌下,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瑰色血痕,握住玉簪的手指也粘上了血迹。
——深入半寸,却在最后关头停了手。
沾血的玉簪最终无力脱手,滚落在地。
昭苏紧攥着胸前的布料瘫倒在地,努力蜷起身子,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