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其实便利店并不远,饶过屋子往后直走,来回十五分钟就够了,但我还是乖乖应了声:“好。”
“对了,凡凡顺便买多一瓶味精回来吧。”青年道,不等他解释,我就点了点头说:“好的,因为太宰先生喜欢对吧。”
织田作之助一愣,随后才安静地点了点头。
我穿鞋出门的时候,太宰治的大衣挂在衣架子上,人并不在客厅。
但电视机还开着,喜剧演员在那小小的屏幕中同众人一起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其中,少年远离于此,一个人站在正对着后街的阳台上,背对着我,安安静静的,不知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
可是我没多加理会就拿起玄关处的一把伞出门了。
当我绕过公寓的拐角,走上直通超市的后街时,正好看到了二楼阳台上的太宰治。
他就同我出门时一样,安静地站在那,正弯着背脊,胳膊肘撑在栏杆上吹泡泡。
那是不久前我在超市买给他的一瓶泡泡水,也是他另一个想要的东西,明明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他却莫名热衷,我就一起买了。
现在,他站在夏夜中,柔软的脸庞被黯淡的夜色笼罩着。
在他身后,客厅的灯光明亮,追着他而来,却企及不到他的脚边,就此,太宰治像以一种轻飘飘的姿态浮在海水中的尸体一样,赖以呼吸的部分浸在黯淡的深海之下,安静又纤瘦的背影留给了明亮的天光。
某一刻,少年低下头来安静地看向我,暮色描绘着他细软的发丝轮廓,将他的表情勾勒得浅淡静谧,远方,大雨欲来的风有些大,吹得他的发丝和落叶都在飘。
他却不在意地继续吹泡泡,像是要将那一个个脆弱易破的小世界都送到我身边来似的,他不断地吹,可是还没飘出好远就被风吹散吹破了。
就此,我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正随着那些泡泡的破裂而逐渐消亡。
我站在底下,如纱雾般的发和长裙被吹得纷纷扰扰。
少年望着我,远处的霓虹灯似有瞬映入他那只鸢色的眼睛里,他的脸隔着无数染着夜色的泡泡,朦朦胧胧的,叫我看不真切。
然后,当泡影全部消弥时,我看见他在笑,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坏孩子,却笑得很温柔……
……很温柔。
当泡泡水全部吹完时,太宰治才从阳台上回到客厅。
织田作之助的家他不是第一次来,倒不如说他们就是在这里开启了一段能称之为友情的孽缘。
它的一切与太宰治印象中的基本不变,一切都充满了属于「织田作之助」这个人类的风格,对此,他也没有乱碰,而是走向友人所在的位置,懒洋洋地倚着厨房的门框说:“织田作你这里还是没怎么变啊。”
织田作之助背对着他,平静地点了点头,说:“嗯,凡凡住进来后也没改变多少,她比较简单,除了必需品外,都不会买喜欢的东西回来。”
“倒不如说,她有喜欢的东西吗?”
太宰治倚着门框,其滤去了笑意的声音轻轻传来,与电视机发出的笑声略微错开:“感觉像是根本不打算在你这里留下什么东西呢,她都住进来快一年了吧,若是不说的话,别人都不会觉得你这里住进了一个女孩子,我刚才简单看过了哦,你家也没被安窃听器什么的呀,之前说她老是知道织田作你的行踪,不觉得很可疑吗?”
“也是。”织田作之助抬起头,像是思考似的动了动冷蓝色的眼珠,表情上却并没有什么波动。
他转过身,看向太宰治,以一种认真询问的语气说:“那我等会问问她?”
闻言,少年一噎,随即像是无奈似的,耸了耸肩笑道:“织田作你还真是,有时候该说你是天然还是可怕呢?”
对此,织田作之助没有反驳,他大概知道太宰治在想什么,但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探讨的大事,转身继续切食材去了。
他对太宰治说:“如你所说,她确实太过简单了。”
这个「简单」倒也不是说她没有在这座屋子里留下一点痕迹,毕竟像衣服、鞋子、毛巾之类的必需品还是有的,但某种意义上,也仅限于此。
织田作之助所说的「简单」,是指习惯、乐趣、作风这些对不同人来说就不同的特性。
像是女孩子可能会喜欢口红既而买不同的色号不同牌子的化妆品,喜欢画画的人的房间会摆满颜料和美术用品……
左撇子的人习惯将家里的小物件摆在左边,爱看书的人会在书页下方折一个小角以示记号……诸如此类的特性,即便已经和她同居许久,可是除了生活的必需品外,织田作之助发现她没有在这座屋子里留下一丁点能展现她个人的东西乃至习惯痕迹。
若是有一天她走了,将那些必需品一扔,可能连织田作之助都会觉得她就像从没在这里住过一样。
这样的人,他已经和她住了好几个月了。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