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等到那个人回来。
如今,我只能对太宰治说:“之前,有位每天都来买花的先生,最近一直没来呢。”
“你说,他会成为我再也等不到的人吗?”我认真地问他。
太宰治安静了几秒,才道:“也许,他只是……”
话音在此顿住,我们一起经过一棵公园的大榕树,太宰治突然在树下的阴翳中轻声对我说:“今天和你约会后,我以后应该不会再……”
我困惑地抬头,却没有看向他,而是看向了大榕树上,一颗飘飘荡荡、最终却卡在了高高的树枝上的红气球。
从我们的角度向上望去,它就像一颗镶在枝桠与天空上的落日。
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顺着我的目光往上望。
那或许是某个倒霉的孩子丢失的气球,因为不远处有孩子的哭声传来。
对此,太宰治突然动了起来,两三下爬上那棵树,将它拽了下来。
当把那颗气球还给那个哭泣的小孩后,望着他们离去的少年却并没有那种帮助了他人后的柔软与温和,相反,他的表情十分冰冷,就像诞生于树影下的、没有温度的亡灵。
他说:“一直搞不懂,明明是这么宝贝的、紧紧攥在手中的东西,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多哭闹的小孩和流浪的气球……”
“也许是它太轻了?”我象征性地回答太宰治:“所以放手时的感觉微乎其微,一不小心就飞走了。”
“是吗?”他道,突然像来了兴致一样,转头朝我晃开一个笑:“要不要买一个试试?”
太宰治在某种意义上是行动派。
在他说完后,他就立马买了一个气球。
蓝色的、漂亮的气球。
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的东西那么惹眼而轻盈,仿佛要向我或是向他自己证明自己不是那些笨蛋小孩一样,聪明的太宰治选择将它系在了手上。
可是,等我们终于走到水族馆的入口后,当我在某一刻买完矿泉水回头时,却看见他正抬头望着远方雪蓝的天空,手边也没有那颗气球。
然后,他转过头来对我笑了笑,说:“不小心就放跑了,你说的对,它真的太轻了,所以它飞走了。”
闻言,我难得弯了弯眼睛,将水中的矿泉水递给他:“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影响你接下来逛水族馆不是吗?”
他愣愣地看着我。
我这才歪头,问他说:“你刚才在树下想和我说什么?”
他在晃白的日光中像一抹单薄的影子,很突兀地保持了沉默。
我们逆着人流,夏日的蝉鸣隐隐约约,我听到他说:“我……没想到你会答应和我约会的。”
“这有什么关系吗?”我说。
“有呀。”他轻轻笑了起来,既不阴郁,也不欢乐,仿佛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其实没相处很久,只见过几次面,没什么感情,你却愿意和我约会……你甚至都不问我为什么想和你约会。”
“那你为什么想和我约会呢?”我终于问道。
“那你又为什么愿意和我约会呢?”他反过来问我。
我不介意先告诉他:“因为感觉,不答应的话,我可能再也等不到你了。”
那一刻,死寂从四面八方蔓延而来。
青天白日下,窒息的感觉好像支配了眼帘中的人,明明我们还没迈进水族馆,明明我们都没有沉入海底,可是他的身影倒映在我的蓝眼睛中,却好像将他的灵魂浸没。
他突然牵起了我的手,这个世界第一次,他牵起了我的手,和之前每一个太宰治给我的感觉一样,不是什么一触即离,而是紧紧攥住的那种感觉。
他带我跑了起来,说不去水族馆了。
“为什么?”我在他身后被风扬起了白裙和金发,纷纷扰扰的发丝罅隙间,我回头看那座横滨最大的水族馆,听到他轻盈的声音在说:“因为,我也害怕海……”
“害怕蓝色的海……”
……
最终,我们只能依旧我的计划前往画展。
在画展门前验票时,我们看到了街头的数码电视机排成一列,正在播放一则凶杀案。
尸体是成年男性,年纪大概在二十岁左右,据说被抛尸在河流下游,死亡时间正是不久前。
接下来我没有看到,因为太宰治拥着我走进了画展。
虽说是我拿出的画展票,但我其实没有兴致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画作,而是径直走到了一条专门陈列画家专属作品的画廊。
在那里,十几副油画被框好挂在墙上,画中描绘的都是同一个女人——黑发,黑眼,朦朦胧胧的知性美。
对这位画中的女性,我并不是很熟悉,但我很熟悉那个画她的人——我的父亲,一生像莫奈一样,只画一个女人的画家。
因为他的突然离世,按照他生前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