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好一向神经大条,所以直到下一个周末前夜,她才隐约意识到——
哦,原来某人正在跟她冷战。
证据一,她发的微信,他居然一直没回。
都过去六天了,整整144个小时,抽出几秒钟回个微信就这么难吗?
不可能没看到,现代人哪个不是手机不离手?也不会是出差没信号,六天了,就算是去南极考察也该回来了吧?
证据二,当郑好斟酌再三,终于在周五晚上给他打了个电话,好心劝他以后出门要小心点时,他只是冷淡回了一句:“知道了。”
她隐约听见那头有男人醉醺醺的劝酒声,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她盯着黑屏的手机,呆愣了半天。
呵,亏她还在为他的人身安危而担忧,他倒好,在外头花天酒地纸醉金迷逍遥快活呢。
热脸贴上冷屁股,真是自讨没趣。
谷小雨听完郑好的牢骚后,纳闷道:“你这到底是关心他,还是恐吓他啊?”她摆出一副凶神恶相,粗声粗气地模仿道:“喂!你小子,以后出门小心点!我的枪子儿可不长眼睛!”
郑好简直哭笑不得,解释道:“你最近没看新闻吗?有个基金经理下班回家,在停车场被人用锤子凿得满脑袋血,现在还躺在ICU里呢。”
谷小雨蓦地瞪大眼睛:“我去!这么吓人!是基民来寻仇吗?”
“八成是。”郑好言之凿凿,“我还上网搜了一下,你猜怎么着,这些年出事的基金经理还真不少,有人夜跑的时候莫名其妙掉湖里去了,有人在公司门口被基民们追着打,有人的车被砸了,还有的承受不住压力跳楼了……哎,总之,你管的钱越多,风险也就越大。”
谷小雨唏嘘道:“没想到干这一行还挺危险的,韩经理这么好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难说。你想想,像我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人,”郑好拍拍胸脯,假装没看到谷小雨嫌弃的表情,继续说:“发现自己亏了五万块的时候,都想拿刀砍他,更不用说那些亏得更多、性格偏激的人了。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他跟那么多人有杀父之仇,啧啧,看来我以后得学点防身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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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半,韩澈的回电才姗姗来迟。
郑好瞥了一眼屏幕,不为所动,在悦耳的铃声中继续干自己的事,硬生生把冷战结束时间又往后拖延了五分钟。
直到第三个电话响起,她才不紧不慢地接通,拖长调子:“喂——”
电话那头传来隐隐的闷笑。
韩澈也说不清为什么,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忍不住想笑,以至于刚刚在席间,对面的客户还打趣道,一定是女朋友来查岗,他才会笑得一脸春心荡漾。
“刚刚在应酬,不方便接电话。”韩澈将嘴角的弧度收敛了几分,又轻咳两声,让声音听上去平静如常,“你说什么要小心点?”
郑好趴在软乎乎的床上,单手托腮,小腿轮流翘起,轻轻拍打着屁股。
她懒洋洋地说:“就你一同行啊,最近被打了,所以我来给你提个醒。”
韩澈猜到了她说的是谁。这个圈子消息传得飞快,人是前一天晚上被打的,第二天上班,所有人的开场白都是:“哎,你听说了吧?”
韩澈收回思绪,淡淡地说:“这是小概率事件,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郑好眉头一拧,语气严肃,“我以后带你出去玩,还得顺便当你保镖。万一你被打,我也要遭殃。”
韩澈轻笑一声:“那件事发生在云城吧?那边民风彪悍,治安不好。咱们江城还行。”
“江城也有啊。”郑好怕他掉以轻心,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正色道:“你没听说吗?有个基金经理被上门讨债的人逼得跳楼了,就是今年年初的事。”
“我知道。”韩澈默了会儿,声音低沉了几分,“是我同事,他……人很好,帮了我很多。”
郑好一时怔住,不知该说什么。
耳边的手机有些发烫,熨得脸颊都开始冒汗,良久,她才回过神来,把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喃喃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没关系。网上传言不实,他不是被讨债的人逼得跳楼,是……那天股市暴跌,打击太大,他精神崩溃了。”
郑好唏嘘道:“你们也挺不容易的。”
韩澈淡淡一笑:“所以你不用替我担心。能击倒我的,只有我自己。”
郑好握着手机,怔怔失语。
她仰面倒在床上,心跳怦然。顶灯洒下一片柔光,电话那头很安静,韩澈也没说话。
两人就这样,静静听着手机里似有若无的呼吸声,想象着对方此刻的模样。
过了许久,韩澈才轻声开口:“周末有什么安排?”
郑好的耳朵紧贴着手机,被捂得热气腾腾。她翻了个身,又换了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