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看扁了去。”
眼泪再次从云锦眼眶中簌簌落下,云锦不错眼地瞪着云暄道:“如今便连婚事也是如此,爹爹费尽心思想要你嫁给裴家公子,我却只能嫁给一个杀人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为自己考虑有什么错!你为何要来搅我!”
云暄哑然。
她竟从来不知云锦是这般想她的。
她自认性子冷清,比不得云锦笑脸迎人来得讨喜,却不想成了云锦眼中的高高在上。
靠自己争取什么固然无错,可为一己私欲便要拖无辜之人下水吗?
静静看着歇斯底里的云锦,云暄面色淡然。
云锦是囿于名利与怨恨中太久了。
云暄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然而看着被怒和恨冲昏了头脑的云锦,只道:“便是今日没有我,你也嫁不去裴家。”
不说沈家现在初掌兵权,皇上是否会允其同裴家这般家族扯上关系,便是徐明霁也定不会叫云锦嫁给裴青。
云暄有一瞬间的恍惚,一些她之前从未在意过的细节于现下浮上眼前,她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春日。
徐明霁站在廊下,仰脸看向庭中如云般舒展的梨树,春光映在他眼底,第一次像是驱散了那灰蓝眼瞳的沉沉云絮,开出朵朵温柔的花。
然后伸手折下一枝雪白。
可第二日她便在云锦妆台上看到那枝一模一样的梨花。
她还记得那时云锦面上是常用来待人的天真笑容,歪着脑袋显出几分娇俏,口中的话却满是讥诮:“大姐姐买来的这个下人倒是乖觉。”
她当时只道云锦不过是听闻她亲自救下个落魄青年还以礼相待,便以此要来给她难堪罢了,现在想来,谁又知晓那枝梨花是不是徐明霁主动奉上的呢。
云锦不知云暄所思,闻言面色一变似乎要嚷出声来。
云暄却转身离去,声线仍是平静:“云锦,你要争什么与我无关,但我同样有所求有所护,而你碰不得。”
双手撑在地上,云锦低着头,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慌慌张张地爬起身来。
空无一人的帐篷中,只听得云锦的反反复复的喃喃低语。
“……娘亲,娘亲!娘亲一定有办法的!”
……
味同嚼蜡地勉强用过饭食,云暄沉吟片刻,对正收拾东西的鹤影吩咐道:“鹤影,我记得从府中带来的枣花酥还未动过,你把食盒拿来,今日多亏端王妃伸手相助,我才免于从马上跌下,自当登门道谢。”
这枣花酥是燕北常用的点心,京城这里倒是不常见,只是因林氏早年长在燕北爱用,才特意寻了会做的师傅。
云暄心下暗忖,端王封地便在燕北,距孟州不远,想来端王妃也是用过这枣花酥的。
燕京难得,却并非贵重之物,如此用来当作登门的借口,再合适不过。
云暄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放着信笺的心口,深吸了口气。
鹤影拿来食盒,看着外面已然暗下来的天色,虽知道自家小姐去为的是紧要之事,却还是不免担心,尤其今日才出了云锦那般事端,她更是心中不安。
夫人要她照顾好小姐,如今夫人尚在病榻上,若是小姐再出了什么事……
鹤影犹豫道:“小姐,天色已晚,不知明日去可行得通,或者让奴婢陪您一道吧。”
云暄径直从鹤影手中取过食盒,摇了摇头道:“眼下情况时有变动,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将事情办妥了为好。”
看出鹤影的担忧和意欲同往的念头,云暄并未多言,而是拎着食盒独自就出了门。
若同她之前所猜测的一样,那徐明霁不会对她求助于端王妃无动于衷。
而无论徐明霁要说什么做什么,显然都不是她愿意让鹤影看到的。
她不能将鹤影再牵扯进这些本与她不相干的事情里。
云暄心情晦暗不明,然而秋高气爽,今夜月色却是十分明朗。
只是月光清辉下,一路丛生的暗影则更显狰狞。
云暄一路踏过,然后在距端王妃帐篷不远处停下脚步。
抬眼望去,眼前却不是徐明霁,而是一个看起来极其面善的丫鬟。
面前之人微微一笑,伸手接过她拎着的食盒。
“云家小姐,王妃在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