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看那头......”一个喝醉了酒的年轻男子正在兴头上,打算再来两口的他刚一睁眼,却像是瞧见了什么稀罕事,忽然停下脚步不走了。
“什么啊,你想害我不成,”被叫住的那人看都没看那地方一眼,他用手轻轻一推同伴,脚下也跟着东倒西歪,打了一个酒嗝后用着醉醺醺的语气不耐烦道:“谁不知道你说的那地方就是县衙啊,那么个污秽地方你也敢靠近,该不会是你打算让我荷包大出血吧......”
或许是手中握着的酒瓶忽然坠地,“砰”一声,一道尖利刺耳的音响闯入耳畔,说着说着此人便清醒了几分。
揉了揉眼睛后他才顺着酒友说的方向瞥了一眼,果真瞧见了几个人影。
仔细一看,他觉出不对来。
几人站着的位置,不是就前些日子新开的医馆么?
真有人来此处瞧病来了?
像是有些不相信,他招呼了身边人一句,语气止不住地兴奋,“你看到没,这医馆真有不怕死的敢进去?”
“看到了,看到了,这种地方的医馆......,”他酒气消了几分,厉色道:“一个敢开,一个敢进去瞧病,现在这世道,真是不拿人命当回事儿。”
可不就是不把人命当回事儿么!
说的就是这“逢春医馆”!
哪有一个医馆敢开在这三原县的县衙旁的,这掌柜的也不怕惹上祸事。
谁不知道三原县的知府是个贪图钱财的主儿,连带着整个衙门办差的,都没一个干净的。
二十年前,自从这刘知县上任,不说整条街都变得清冷,至少县衙大门左右两侧二十尺的地方,白日里是见不到人的。
这“逢春医馆”的铺面原先是个药材铺子,据说老板三十年前去了京城,许是家中不差钱,所以就空置下来了。
大概十日前,常在附近走动的百姓忽然就瞧见这一处多了块崭新的牌匾,那时还有一块红布遮住,因此众人并不知道这上头写的什么字,也就没太当回事儿。
直到三日前,市集上叫卖的商户三三两两议论着这“逢春医馆”掌柜的到底是何身份,大家伙儿这才知道,原先县衙那个药材铺子已被人盘下。
那日还没散集,几个好事儿的便朝着这头来了。
到底是离衙门最近的一家铺子,因而大部分人并不敢拿着身家性命打这个赌,想着总归明日就会有人带着消息来。
第二日,好奇的百姓和做生意的商户大清早的就去了市集,就为了早点打听打听这掌柜的是何来历,居然敢将医馆开在县衙斜对面的位置。
若真是个厉害人物,或许他们大家伙也用不着那么怕知县,以及这些只认钱财、为虎作伥的状师。
到底是美梦破碎,一大早数以千计的人便被这期待已久的消息给弄得没有了精气神。
任谁也猜不到,这“逢春医馆”的掌柜的,居然是个极为年轻的姑娘。
据那日打探消息的说,这掌柜的模样生得很是貌美,一双眼睛囧囧有神,说话做事也潇洒极了,浑身上下虽无值钱的金银首饰,但瞧着就不像是一般人家。
但这话在大多人听来,心中并无波澜。
大抵是个乡野娃娃,若是大家闺秀,哪里会独自做这种活计,即便是少有的活泼人儿,家中长辈也不会放任至此。
这消息又说,这姑娘发现有人来了,和三原县其他大夫一上来便问是否带够银钱的态度极为不同,她先是和来的人说:“说说哪里不舒服?”
接着又是一句,“不必担心银钱之事,在我这里出去的,就没有治不好的病人。”
就算是有多年经验的大夫,也不敢随意说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乱七八糟的病症更是数不胜数。
虽说医术一道天分好的人也有,但这“逢春医馆”掌柜的未免也太过年轻,但凡是个惜命的,都不敢随便尝试。
一个姑娘,孤身盘下了一家铺子打算开医馆,一开始,大家想着或许人家有人脉,就是有这个本事也说不准。
可两三日过去,这医馆中,却仍无一坐馆大夫,略一想想也知道背景不会有多厉害。
三原县叫的上名字来的大家闺秀,也从未听说过哪家姑娘有这本事,八成此人是外地来的。
至于这“逢春医馆”治病救人的力道,就更是没人敢恭维。
虽说三原县有钱人倒也不少,可有钱人又哪里会上这种地方瞧病,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剩下那些穷苦人,则是更加不会上此处,有这钱打水漂还不如买点好吃的,总归不是个饿死鬼。
先前谢清梧盘下这间铺子时,倒也没想这么多。
这三原县她了解也不多,除了这边有一个对她十分重要的亲人,说起来她和外乡人毫无差别。
而且,谢清梧买下这间铺子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