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回到过去。”
裴灿礼想过这个可能。
他想,如果真的有这个可能实现的机会,他会记得母亲的话,凡事不再那么贪心。
会试着从文文的角度考虑,不再把她拘在身边,会在旁边看顾着她,会有勇气正视自己的心意,放下心气去和她好好地谈谈,好好地在一起。
但真的回到了过去的这一刻,他突然又没了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
重新来过一次,他面临着两个选择。
离开还是继续?
明明这个选项里都是最简单的两个字,却是这个世界最难理解的东西。
前者,代表他们不会再遇见,更不会有任何的关联。后者,则是和上辈子一样,再一次地遇见她,和她再一次地纠缠相伴。
他选择了后者。
他想和她再一次地遇见,再一次地相恋。
他从来不是完美的绅士,更不是什么爱发善心的好人,但他甘心被她骗,甘心被她利用。
他心甘情愿地陷进去,哪怕是重蹈覆辙。
他不贪心,只有一个愿望。
他希望她能够活着,好好的活着,过得好好的日子。
再次睁开眼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待在外洋的住所里。
他很震惊,花了好些时间来接受这件奇异的幸事。
之后回忆了下,才想起当初这时候的自己早就完成了学业,只是想多学些东西,才留下来多待了一年。
他没有过多的犹豫,立刻便打了电话去找一起留学的友人,说自己家中有事要提前回国,麻烦他替自己留意着这几日有没有回去的机票。
做好这一切,他才准备着收拾行李。
回国的票很快买到,他上了飞机,思绪万千。
落了地的那一刻,他的心也没完全定下来。
叫了辆黄包车过来,拉自己和行李回了裴府,走到大门,刚好遇见管家出门,很是吃惊地看着他,又很快反应过来,欢天喜地张罗着迎他进门。
管家问起他提前回国的原因,他只说是挂念着家里,几句话便糊弄了过去。
他没想过能再见到贺予文。
刚刚下了码头,便看见她站在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门口,收了几件衣服放进木盆里,又转身离开。
她站在那里,仿佛是过去无数个难眠的夜里被他臆想出来的幻觉,他不免有些恍然。
上辈子,他和她在一起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在遇见他之前她过着怎样的日子,每日去收别人的衣服洗干净,偶尔会有人找她帮裁几匹布料做衣服,赚的不多,勉强维持着温饱。
现在亲眼看见了,更是难过。
他想走上前去帮她,但不能。
现在的他们还不认识,冒冒然上去,按她的性格,只会警惕着他,他之后就会更难同她接近,更没有机会帮衬她。
思绪踌躇又生涩,但又不可避免地夹杂着一丝窃喜和期待。
至少,他终于有机会再遇见她了。
一步步来吧,他想。
这一次,他不会再把人拘着在自己身边。
由着她来接近他也好,利用他也罢。
顺着她的意,也不错。
他和管家说,想要住在镇上西边最末尾的院子,那边虽偏僻,倒也清静,住下的话会更妥帖些
管家虽不解,但还是很快替他买下了院子。
是两处荒废了很久的院落,打通了中间的墙连成了一处。走进去的时候,灰尘都要比外边多些。
但好的是,就住在她隔壁。
管家找来镇上负责装修的人,将宅子重新打理修饰了一番。
裴灿礼提了些意见,其中一点,便是在院中央的树下搭一个样式好看的秋千。
他记得,她以前最爱在院子里荡秋千。
装修好的第二日,裴灿礼便叫管家请了贺予文过来宅子,美其名曰:请新邻居来家里坐坐打个招呼,日后相处些起来也更好些。
但说起住在附近的其它人家,倒不见他请人来家里坐,只应付式地差使下人送了些糕饼过去,一一打了打招呼。
见到了人,他有许多话想同她讲,但又怕吓到她,便只是给她递了她从前最爱喝的西洋汽水和甜糕,又问了些她在镇子上生活得如何的话。
贺予文一一地回答了,看着有着拘谨。
他想让她更自在些,便找了由头,指着院子中央新搭好的秋千请她去坐坐。
她看着有些意动,但还是拒绝了。
他好一番话术下,她才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坐了上去。
少女坐在新搭好的木质秋千上,脚轻轻地垫了下地,秋千便晃起来。
一下一下地,秋千上坐着的人也下意识地笑了起来,看着活泼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