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贺予文去上工,便想找芳姨说这件事,但却没见到人。
兰姨说,芳姨今天辞了工,回家照看女儿了。
贺予文有些不忍,那女孩的事情实在让她难受,芳姨这一走,更是不知道以后什么情况了。
想了想,她还是去找兰姨,打听了芳姨家的位置。
下了工,裴灿礼一如既往地站在码头外边,等着接她回家。
贺予文快步走过去,说:
“你先回去吧。”
裴灿礼没应声,反问她:
“芳姨的事情不顺利吗?”
贺予文点点头,有些忧愁。
“芳姨今日辞工了,我打算过会儿去她家看一看。”
裴灿礼颔首,“我们一起吧。”
“多个人一起,事情也更好办些。”
贺予文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走了段路,来到了东街巷口。
这里很是安静,贺予文找了个路过的人问,打听到了芳姨家位置,便和裴灿礼一起过去了。
“叩、叩”
敲了几下门,屋里传来句“就来就来”,接着是阵匆忙的脚步声。
几下时间,门便打开了。
芳姨打开门,见到她,有些惊讶。
“小贺,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吗?”
“是不是工头不肯轻易放人,要扣我的月钱,叫你们来通知的?”
贺予文摇摇头,把手里的一些补品递了过去。
这是方才在路上时,裴灿礼跑去了药铺里买的,说是拿来送给芳姨女儿补身体的。
“芳姨,这是我们给你女儿买的,对她身体好。”
芳姨看着有些为难,但还是收下了。
毕竟现下,女儿的身体实在是不好,她也只能厚着脸皮收下了。
裴灿礼站在身后,突然开了口。
“芳姨,能让我们进去坐坐吗?”
芳姨有些犹豫,贺予文接着开口:
“芳姨,这是我朋友,留过洋的,我们一起去看看,说不定你女儿的事会有法子。”
“那就多谢你们了,不过我家康康的事,不是好解决的。”
芳姨听了她的话,定了定心,侧身让了几步,请他们进来了。
屋里散着些草药的浓郁气味,拉了门进去,有一个女孩子背对着门,正坐在桌前,看着碗药发呆,应该就是芳姨的女儿康康了。
听到动静,康康忙把桌上的药喝尽了,才转头看过来。
看到两个不认识的人,她看着有些瑟缩。
贺予文打量着她。
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脸色却泛着青,面容也很是消瘦,瞧着便是副憔悴的模样。
她有些心疼。
贺予文放软了声音,同她打了招呼,又介绍了自己是她母亲朋友的身份。
注意到康康看着裴灿礼,显得很是僵硬,她便让他先出了屋子,在门外候着。
裴灿礼走出去,带好了门。
康康看着松了口气,原先僵着的身体也放松了些,只是对着人还存有戒备。
她看着贺予文,有些犹豫地开口:
“贺姐姐,你也是替我娘来劝我养好身体,把孩子生下来的吗?”
贺予文摇摇头,用着种朋友间聊天的语气,自然地问起她话来。
“康康今年几岁了?”
康康看着有些怯怯的,但还是回答了她。
“我十五了。”
才十五岁,比她原先想的还要小。
便是这样小的女孩子,也受了那样的折辱。
贺予文的手攥紧了些。
贺予文又问了她几个关于生活事宜的问题,她看着放松了些。
贺予文注意到了,抓住时机,直截了当地同她讲:
“康康,不要把这腌臜东西留下来。”
康康的身体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过了会儿,她才移开了视线低下头,语气里带着些哽咽。
“那我该怎么办呢?我娘不想我出事,若是打掉了这,我的身子便会受损,我娘该怎么办呢?”
贺予文听出她语气里的自嘲,反问她:
“可是你也不想留下来,不是吗?”
康康沉默了。
贺予文看着她,接着说:
“方才我们进来前,你一直看着那碗药,听到声音了才急忙忙喝掉。你不想喝药,不想把这腌臜东西留下来,对不对?”
康康突然抬起头,语气里有些冷漠。
“那贺姐姐,我该怎么做呢?”
“把孩子打掉。”
贺予文的语气很是笃定,神情认真。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