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嫣婚礼回来后傅知湘大睡了一场,醒来了也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
困倦被睡眠冲走,无尽的清醒扑面而来。脑海里谢离衍受伤而又执着的神情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有些自责。
说来太子殿下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小肚鸡肠的人。相反那日舳舻若非他出手相救,她早就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贼人杀死,一船人的相安无事全部仰仗太子殿下。落入寒江,刺骨寒水掀起了巨大的水花,两岸青山下暗礁重重,也是他环抱自己生生被划出了道道伤疤。
傅知湘在床上翻了个身,感到烦闷至极。
差点被贼人杀死是因为自己要救他,落入江水也是为了予太子一线生机。
如此说来,这救命之恩也理不清了。
她蹬了蹬被子。
真烦。
“都日上三竿了姑娘还不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茵茵一面给傅知湘整理被子一面打趣她。
金色的阳光透过葱绿的枝叶,隐隐约约投射入傅知湘的寝屋内,一副山水屏风因为明暗交接的光束,半是青山绵延,半是绿水长流。
茵茵的脸庞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傅知湘被她感染。
洗漱完毕用完午膳,宋萋萋身边的玉姑姑将茵茵请了过去。
茵茵满面愁容,以为自己犯了事,向傅知湘露出求助的表情。
她的好姑娘只是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怕,附在她耳边告诉她会是件好事。
茵茵一去便是一下午,傅知湘身边伺候的人不多,除了茵茵以外只有萱萱与媛媛两个在外间伺候的。
整个下午她都是躺在贵妃踏上看话本度过的。
茵茵回来时双眼通红,傅知湘以为她受了委屈,用绢帕替她拭去泪水。
谁知茵茵是开心过了头,抱着傅知湘就是什么“好姑娘”“好姑娘”的喊。
“夫人说了,我与俊生日后就在府内伺候。等到王婆婆儿媳妇生孩子她回了老家,我就接手她的职务。”
王婆婆是府里的老人了,月供比她们小辈高些。
宋萋萋此番安排,既是升了茵茵的月银,又是成全了她的金玉良缘。
茵茵斟酌着开口,“只是我怕姑娘嫁出去,我就不能再侍奉左右呜呜呜……”
傅知湘抚了抚她的后背,将她抱在怀中,“这世上没有人会永远陪着别人,爹娘终有一日会离我而去,未来的夫婿与我也终有人先走一步,孩子会慢慢成家立业。茵茵,我也舍不得你,但是你不可能一辈子陪着我。我希望你幸福,和自己心仪的人在一起。”
茵茵乖巧的点点头,姑娘说的道理她又何尝不懂。然而情是情,理是理,安慰旁人时多么理智,事情落在自己身上时就有多么冲动。
“阿娘说了什么时候成亲了没有?”茵茵和俊生都是孤儿,父女逝去多年,上无高堂,宋萋萋担任起了父女的职责。
“订好日子了,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下月初八,也不过一月。
“好,那到时候就把我们茵茵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我让阿娘阿爹认你做干女儿……”
“小姐!”茵茵急迫地打断她,原本埋下的头忽然抬了起来,沉着冷静分析道,“小姐,不能让夫人老爷认我为干女儿。这么多年来你们的恩情我铭记于心。倘若认了我一个婢女为干女儿,从此老爷在朝中饱受非议,你日后也寻不到好人家,俊生哥怕也会有压力。你们给予茵茵的已经太多太多了,这件事算我求你了,小姐,你得听我的!”
傅知湘点点头,没想到茵茵平日里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实际上脑袋比谁都清醒。她的分析她自然知晓,可是她还是想要给茵茵最好的。
见傅知湘迟疑,茵茵又坚定道,“姑娘若是执意,茵茵便不嫁了。”
瞧着她小媳妇受气般模样,傅知湘无奈松口。
她会给茵茵置办一份风风光光的嫁妆,让她幸福的嫁过去。
春日的好时光在于林深草绿,争奇斗艳。
一年中每到如此时节,宫里的宴会自会大小不断。
贵妃娘娘如今对各家姑娘郎君发放了春日宴的帖子,三令五申所有四品以上官员的子女皆要到场,俨然有什么大事宣布的样子。
傅知湘不爱参加宴会,从前的推脱了不少,唯有这位位同副后、宠冠六宫的贵妃的帖子推不掉。
既是要事宣布,无非已经是确定了煜王妃的人选。
傅知湘心里松了口气,如此她才能够无忧无虑地参宴。
唯有一件忧心之事,她还在努力躲着太子殿下,若是赴宴,免不了见面寒暄几句。
长安不比姑苏,在姑苏他们可以是知交好友,在长安便只有君君臣臣。
何况,她与太子殿下八字不合,万一又萌生事端,龙椅上的那位可不会放过自己。
先前被烧着的茶楼听说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