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在这个楼层,不上不下,卡在中间。这一楼层像有圆孔的飞盘,从中部空洞向四周不断坍缩,他们紧靠着墙根,勉强还有立足的地方。
建筑的最底部仍有大量烟雾和火焰,几枚掉落下去的□□新添了爆炸声,随着不断的坍塌,传来的人类的喊声越来越小。
而往上看,上面所剩无几的兵士,大概也知道闯了大祸,纷纷掉头逃跑,离开这栋岌岌可危的建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根本没人有心思再管他们。
所以,真讽刺呢。
他们两个罪魁祸首,在这短暂的时光里,如雨的砂石中,上也无人,下也无人,只剩他们两个,独霸这宏伟的建筑,共享这一层孤岛。
“要塌了,”苏哈把头套摘下来,说。
英卓心头一跳,他知道这样危险,但当他看见苏哈那微微泛一点红色,沉静如水的瞳仁,听见她平淡的语气,他竟然没有让她把面具戴上,而是自己也拿了下来。
头套里捂的都是汗,头发像水洗过一样。他用手把头发往后拢了拢。
“你还是梳背头好看。”苏哈看了他一眼,道。
“谢谢,”英卓笑了一下,回答。
苏哈坐了下来——实际她也站不住了。她那条伤腿又被跳弹所伤,一直在汩汩地流血,身下很快聚集起一小滩血泊。
英卓坐在了她身边。
他们此时在离地面两层的地方,但炸断的楼梯形成一个三四米高的真空地带,让人望着这点距离,却只能望洋兴叹。
瓦砾像大雨在眼前落下,建筑底部一片烟雾朦胧。
竟然还有点该死的浪漫……英卓想。
或者也可以是,快该死了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