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结束后两个中队在齐桓的指挥下集结列队,随后袁朗过来训话。
袁朗让坐,而后他自己也顺势屈膝半蹲,脸上挂着几分浅笑。
他沉静地望着面前的队伍,说:“问一个问题啊,有谁知道我们为什么称自己为老A?”
闻言,周南下意识地看向袁朗。
关于这个问题,齐桓在选拔期间给过一个答案。
他说ABCDEFG,A是老大。
但在老A露出真容后,这个答案显然作废。
因为它太过讨厌,也明显就是编出来让人讨厌的。
其实,这段时间内,周南自觉情绪过于激昂,甚至几近疯癫,但偶尔独处,神思恢复平静时,她也深思过老A名头的由来。
而她赋予老A的意义是先锋。
她想既然是在未来战争中站在最前排的人,那领个A的代号似乎也说得通。
周南自矜寻到了答案便没再多问。
不过,袁朗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显然是要在此刻揭示某些触及老A立足之本的东西。
然后,在吴哲回答这个问题时,周南偷偷看向对面末尾的许三多。
距她们结束考核正式成为老A已有一个多月。
这么久了,袁朗却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必然是有人游离在道路之外,因此,这个小会的目的显而易见的是袁朗想把某个人拽回来。
虽然周南暂且没有寻到人生的光源,不过她清楚现在所要追求的小目标是什么,而与她相较,许三多就比较不容易了,天大地大,他即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不要什么。
即使周南时常带着许三多胡闹,但他行走之间,仍有几分浑浑噩噩,而周南都能看出来的问题,又怎能瞒过袁朗的眼睛。
袁朗的话循循善诱,周南听着,目光却始终落在许三多身上。
周南凝着许三多的侧颜,思绪变了几回。
许三多和她们女兵不一样,也和这里的老A不一样。
女兵们大多来自军区各个基层连队,但在成为军中基石前,也是在地方经历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换句话说,心理健康,人格健全,在面对生活中的风浪时自有立身的根本。例如田果,她和许三多一样出身农村,但她就比许三多豁达很多。
而这里的老A,就更夸张了,不论在哪,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国之栋梁。
许三多就不同了,他高中学历,在教科书中绘就的繁华可能比不过她们在某座城市匆匆略过的某个逼仄角落;他是士官,比义务兵富有经验,比连排干部更接近基层,可他仍摆不脱成为基石的命运,常在底线游走。
这种感受即便是此刻不曾确立人生方向的周南也不能有的。
周南坚信,或早或晚,她都能在永夜中寻到那点光源,而她的迷茫便源于在长夜中寻找目标的曲折性,但许三多却非如此,在属于他的灯塔熄灭后,他会质疑存在的根本,会怀疑人生的意义。
虚无,浮浮沉沉的所有汇聚成居然是一场虚无。
周南想这个小会的主旨应当是许三多专科治疗研讨会,袁朗便是这个主治医师,至于其他人,重在参与。
而周南刚对会议进行了总结,袁朗的声音便幽幽传来。
“周南!”
“到!”
周南旋即收回目光,正视前方。
袁朗挪了过来,双手环胸,歪头看着她,“我讲的话那么没意思吗?”
周南快速地瞥了他一眼,应道:“很有意思,受益匪浅。”
袁朗嗯了一声,“说来听听。”
周南哑然。
袁朗轻哼一声,“下不为例。”
周南讪讪应声:“是。”
袁朗挥了挥手,站了起来,他说:“欢迎你们加入老A。”
他顿了顿,又说:“是的,这话我早就说过,你们也戴上了老A臂章,可是戴上了又能怎样呢?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没什么了不起的。”
而后,他喊了声齐桓。
齐桓应声起立,解释着臂章的由来,说这是他们随笔涂鸦,你一笔我一笔的凑出来的。
闻言,周南微微侧眸,凝着左臂的臂章,不禁对唐笑笑又有几分赞叹,她一早就看出这臂章图案的随意,那时她们余下的人还反驳过,毕竟老A终极是甲类部队,再随意,该有的仪式感应当是不会舍弃的。
但齐桓的三言两语已然推翻了她们的论断——他们就是这么随意。
除却生死之事以及任务之外,老A对于其他总是宽容。
袁朗接着齐桓的话,继续说:“同乙类部队相比,我们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这点至关重要,你要甘愿藏着掖着,心甘情愿,没有功德圆满,没有一步登天,我恐怕还会是你们背后一直说的那个烂人。”
“是吧?吴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