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清,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威尔下意识又问了一次。
“兔子,”兰博重复道,“需要我现在雕一个给你看吗。”
“Johnny!”我警告地看着他,他这样和威尔抬杠只会让所有人都倒霉。
威尔的目光在我们之间逡巡了一阵,然后收起了枪:
“我可没有一整天时间来看你怎么雕一只兔子。”
他将□□的刀柄递给了我。
“好的,”我接了过来,“谢谢你,警长。”
兰博拎起了地上的睡袋,它已被雨水浸湿。
威尔打开车门,没有立刻上去,而是突然对我说了一句:
“米屈不适合你。”
他又指了指兰博:“这家伙也一样。”
“……”
“提瑟警长……”我试图解释,却并不知道是在跟谁解释。
这事儿在他们眼里似乎很明了了——蜜儿格林这个小婊子看上了一个流浪汉,为了和他上床竟然不惜跟警官作对。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Jonny……不,我指兰博先生,他就像我的兄长,或者……叔叔。”
“随便你,”威尔摆摆手,转身上车,“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是啊,拜今天这一出所赐,我他妈的不能更清楚自己是什么处境了。我以为自己只是时光倒流三十年,在这满是白人的小破地方可能一辈子都点不到正宗的泰国菜外卖,但实际情况比这还要糟,我是到了一部82年的老动作电影里了。】
“好的。”我对威尔点点头。
“还有你,大兵,”威尔摇下车窗,“我会一直盯着你。”
他驱动巡逻车,慢慢地开走了。
我挫败地垂下肩膀,使劲儿搓着双手,直至巡逻车在视线里变成一个小点。
“为什么帮我?”兰博问道。
“与其说是帮你,”我疲惫地说,”不如说是在救他。”
“你认为我会杀了他?”
“不,我不这么想,”我无力地说出了后面的电影剧情,“我只是觉得他会把你逼上绝路……我了解威尔,他就是那种人。”
“你还是认为我会杀了他。”兰博怒气冲冲地嘟囔着。
我没去照顾他的情绪,总之……不能再继续站在这冷雨里吹冷风了。
于是我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站在车边问他:
“我去假日镇,你到底是来,还是不来?”他犹豫了一下,走过来拉开了车门。
车里和外面比起来暖和多了,我却在考虑要不要打开车窗通通风。
还是说,为了这点暖和继续忍受他身上像野兽一样的气味。
“为什么叫我‘Johnny’?”他问道,似乎对自己给我造成的困扰一无所觉。
【来了。】
让他不怀疑,简直是做梦。
于是我顾左右而言他:
“‘Johnny’听起来比‘John’显得亲切些,也更真实。”
他依然警惕地看着我。
那是双怎样的眼睛啊。
防备,和无法驱散的悲哀阴霾。
“好了,好了,”我喊道,如果不是握着方向盘,我几乎要举手投降了,“我随便叫的,我以为在那种情况下不管喊什么名字,你都会顺势答应。”
他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我的说法。
【谁能想到他压根儿不回应呢。】
我叹了口气。
想起了电影里威尔是从车子的后视镜里看见兰博返回来才又过来驱逐他的,不禁问道: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不和威尔解释呢?”
然而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
这真不是什么好话题。
他需要解释吗?
他做错什么了?
事实上他去假日镇里只是想吃顿饭,再找个什么活儿干干。经历了那么多的磨砺之后,他有不作解释的权利。
【在战场上我开飞机,开坦克,负责上百万的设备,可我在这里,连个停车场的工作都找不到。】兰博在电影末尾对上校的哭诉又回荡在我脑海。
“忘了它吧,”我用力摆了一下右手,“当我没有问过。”
车子开进了镇里,雨逐渐小了下来,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停止了运转,兰博注视着车窗外鳞次栉比的商店。它们依次是药店、桌球房、枪支和马具商店。远处的地平线上耸立着一座座山峰,在雾气里显出模糊的青黑色。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除了祈求兰博的PTSD别发作,真是别无他法。
我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威尔他就是那个调调。请别记恨他。他不算坏。”
“你记恨他吗?”他垂下眼,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