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他说你让你的父亲蒙羞,你记恨他吗?”
“……不,”我说,“他和我父亲曾经是战友,对我挺照顾,但他确实够伤人。”
“我看得出来,”兰博点点头,望着后视镜里不断退去的风景,心不在焉地问,“是因为什么事?他那样说。因为你有个儿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震惊地看向他。
“别看我,看路,”他提醒道,“车祸就是这样发生的。”
我感觉到了他的得意。
那扑克牌似的脸上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嘴角几乎没有弧度的浅笑。
那是对自己敏锐观察力的自信。我并不讨厌这种得意,恰恰相反,这让他整个人变得生动了。
也许他是看见了后座以前安放过儿童座椅后留下的什么痕迹。
但他又究竟从哪儿看出来是个儿子而不是个女儿呢?
“八年级的时候我和同班的男孩约会,有了这个孩子。”
当车子拐上一条僻静的小路时,我向他解释道。
没什么好隐瞒的,全镇人都知道这事。
八年级,十四岁左右。
即使是在假日镇这种并不太重视教育的小镇,这也足够惊世骇俗了。
他没作任何评价,只是问道:“你辍学了吗?”
我笑起来,心想他并非毫无情商。
“我休学了。”我说。
“只是想休学一年的,但后来不得不休了两年来带孩子。回到学校后基本跟不上课程了。勉强读完了高中,只能在一家杂货店上班。”
其实蜜儿当时大概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毁了,所以选择了把脖颈挂在浴室的门把手上,再用力坐到地上去。
结果也没死成。
或者说,她如愿了,灵魂在异国他乡重新成了一名学生。
而我的灵魂则接管了她的人生。
还有她的儿子。
“那男孩呢?”他问。
“我儿子吗?”想起麦克斯,我感到一阵温暖,“他很好,很健康。”
“我指他的父亲。”
“哦,噢,”我挑起眉毛,有点微妙的尴尬,“比利现在在读大学。路易斯维尔大学。他在那里打橄榄球,拿全额奖学金。孩子还没出生,我们就分手了。”
“有够糟的,”兰博说,“你看男人的眼光。”
“别这么刻薄。”我说。
“比利的父母都是不错的人,他们一直支付着麦克斯的生活费和学费。”
其实我今天就是去和他们谈麦克斯上学的事。自从他们搬到波特兰后,就一直想让麦克斯去那边上学。
【我们会照顾好他的。】他们说。
我也完全相信这一点。
然而谈话还是不欢而散了。
我尽量放开思绪,将注意力转移到回去后的安排上:
玛琳家的晚餐是赶不上了。我得先去咖啡馆吃点东西暖和一下,再打包两个香蕉花生酱三明治给麦克斯回去。这次去波特兰不太顺利,我忘了给他带礼物,所以还得去商店里看看有没有超级英雄漫画,异人族与黑蝠王什么的,他就喜欢这个。